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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大赐,拿什么去赐?拿什么去宴请百官?来年开春,拿什么去给农民们购买谷种?若是春末百越大水泛滥了,拿什么去赈济灾民?

    所以,谢凝知道也不能说,只是道:“朕如今却是担心得很,只怕国库的银子不够,对了,孙墨释呢?令他报上国库金银清单。”

    “回陛下。”户部小掌固抖着声音回答道:“孙员外郎昨晚遇到刺客,受了惊吓与风寒,今日卧床不起,只怕凶多吉少了!”

    “竟有此事?!”谢凝又惊又怒,“堂堂天子脚下,竟有刺客敢伤朝廷命官!金吾卫护卫京城不利,全部罚俸禄一个月!这俸禄么……就给世家们做赏赐吧!唉!国库空虚啊,入了冬,要发炭利钱,群臣制冬日朝服与常服,要发制衣钱,十二月立刻便来了,要准备过年的种种。朕板着手指头算,都唯恐钱不够,要不诸位爱卿商量商量,将这支出减一份去?”

    她十分好心地问道:“今冬就不发钱了吧?”

    不发就不发,关键是她语焉不详,不发什么钱呢?炭利钱?制衣钱?还是其他的什么钱?所说的是“今冬就不发钱了”,也是一锤定音的,只是她又加了个“吧”,一副商量的口气。试问满朝文武,谁敢说“好,那就不发钱了”,甚至更干脆的说一句“今冬炭利钱不要了”?

    赏赐是世家大族的,他们钟鸣鼎食之家,食不厌精脍不厌细,凭什么平白得了赏赐却还要这许多靠朝廷养活的官员出钱?

    是以谢凝这一句话下去,满朝文武竟全都变成了没嘴的葫芦,沉寂如死了。

    谢凝暗笑,这朝局僵硬太久,文武百官都忘了,他们争夺的本就是一杯羹,而最需要讨好的人,本是她。

    她也不催,只是静静地坐着,等着有人发一句话。谁知就在此时,另一道消息传来,吓得谢凝几乎魂飞魄散。

    “启禀陛下!太尉陆离护送先帝梓宫经彭山时遭遇匪类,太尉为护先帝梓宫安稳,身中数箭!”

    第35章 商陆

    不仅是谢凝,满朝文武都快被吓破胆了,彭山是什么地方?彭山就在京城东北三百里之地,快速行军到京城也不过是一天半的时间。而陆离又是什么人?十八岁带兵平定江夏王叛乱,五年来堪称武将中的无敌者。若是区区匪类,怎能使陆离连中数箭?

    “陛下!”

    “陛下!”

    “陛下!”

    三声叫喊同时响起,高崇祎与江自流不禁对望一眼,都明白这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但两人的目光一接触,就向第三人看去了。

    段昀身为镇南王世子,一身枣红的王服,快步出列来,根本不看其他人,只是道:“陛下,太尉遇袭之事,当从长计议,且听将士悉数道来!”

    他声音平稳沉静,谢凝也一下子镇定了下来。别人有什么本事她不知道,陆离有什么本事她会不清楚?就算是昨晚见过的青瓷,那样在大内来去自如、连夏侯淳都不曾发现行踪的人,在陆离手下也是败将。陆离这样的身手,怎么会连中数箭?被天下前十的高手围攻了么?

    再者,陆离不是不知道丞相与御史台都在等着他垮台,真的出事了,他敢这样大喇喇地当着群臣的面报上来么?陆离那般骄傲的人,岂会容得别人看不起?

    这么一想,谢凝迅速镇定了下来,她目光在那传讯的将士身上扫过,忽然目光一顿——

    那将士手腕上系着一块淡蓝色的帕子,在一身黑甲的衬托下显眼而夺目。那帕子的样式实在太熟悉了,何况一角还露出了陈旧的绣图,正是一株商陆。这等剧毒之物,谢凝相信世上不会有第二人将之修在帕子上。

    “你便是一株商陆,长在阴暗之地,喜阴喜水,剧毒无比。一不小心沾染上了,便是个死。”灯下她愤愤地绣着帕子,咬牙切齿地说。

    他却笑了,漫不经心道:“不慌,商陆出现之时,便是对手死亡之刻。”

    对手死亡之刻……谢凝的心算是彻底冷静下来了。陆离这厮不定又在搞什么鬼,她一时猜不透,只好与他一唱一和。只是明白了发生何事,心中对他的恼火也瞬间飞升,要在此情况下做出惊慌失措、魂飞魄散的样子,却是为难她了。

    “你……快说,太尉到底怎么了?”谢凝扮出一副着急的样子,倾身问道:“到底发生何事?”

    “回陛下,太尉护送先帝梓宫途经彭山时,遭遇大雪阻路,正命人开路之时,忽然许多蒙面匪类出现,冲向队伍。队伍中许多女眷受惊,太尉唯恐先帝梓宫受损,前往护卫时与匪首交手,遭遇山崖上弓箭手安全,身负重伤。但匪首也被太尉活捉了,太尉亲自羁押,等先帝封陵之后,便将匪首押回。”

    “抓到人了?这就好。”谢凝松了口气,又问道:“审问了么?那匪首竟是何等身份,这样大胆,竟敢对先帝梓宫不敬,朕要灭他九族!”

    “启禀陛下,太尉负伤,不曾审问,但太尉命末将将一物呈与陛下。”将士说着便将身后的包袱取下,双手捧起。

    禄升赶紧上前将包袱接过,打开一看,里边竟是三支染血的羽箭,他捧到谢凝面前,轻声道:“陛下只需看一看便可,当心划伤手。”

    谢凝一看便落泪了,恨声道:“朕虽然是个妇道人家,不曾见过什么世面,但朕也知道,若是区区匪类,如何有这等上好的羽箭?兵部、十六卫府何在?”

    兵部尚书、卫府将军同时出列:“臣在!”

    谢凝冷冷道:“给朕好好查查,这羽箭是从何处冒出来的,那匪类又是如何将这羽箭拿到手的!诸位爱卿,非是朕狠心,未曾登基便要处罚朝臣,只是……那是彭山啊!诸位爱卿可愿彭山有匪?”

    群臣不敢多言,只是唯唯称是,只盼着赶紧散朝,偏偏此时一个礼部小官吏不懂事,忽然道:“陛下,那礼单之事……”

    礼部等人不禁心中叫苦,谢凝果然大怒,骂道:“太尉如今身负重伤尚且为先帝护送梓宫,你们倒好,不想着保护京城的安全,却想着要赏赐?朕不给!传朕旨意,登基大典大赦天下,士族王侯赐宴宫中!谁敢有异议,便自己出钱去吧!兵部、十六卫府,赶紧将羽箭之事查清楚!”

    语罢犹不解气,愤愤道:“退朝!今日朕心情不嘉,明日早朝也取消了!政事一概交给丞相处理!兵部、十六卫府若有消息,直接送到紫宸殿来。”

    话音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