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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乎止不住了。这样太窝囊了,他不要窝囊,可他又停不下来。他张了张口,想发出哭音,死命咬住了牙才抵住哭声。

    秦远定定地低头看他。秦远活了两辈子,见过流泪的人不少,却从未见过有一个人是像十五这么哭的。十五哭的时候不出半点声,一双漂亮的眼睛通红,大颗大颗的眼泪像是止不住一般往下滚,滚得一张俊脸都湿透了。薄唇死死地闭紧,鼻子皱起,鼻尖透出些许红,倔强又脆弱。秦远心中有什么摇摇欲坠,险些要轰隆隆一片崩塌。他生怕小孩这样哭出病来,一手安抚着十五的后背,在十五额头落下安抚的、不含情色意味的亲吻:“好十五,别哭了——”

    十五浑身一震,喉咙口里泄出轻微的呜咽声,细得跟奶猫一样。

    秦远停了停,立马跟上,将十五压在床上,从额头亲吻到面颊,将冰凉凉的水一并吻去。十五终是忍不住,发了一声沙哑的“呜”,之后,彻底放出了声,哭得愈发凶。秦远一心只想让他彻底哭完了再说,自己一边不断亲吻,双手握住十五冰凉的手揉搓。十五几乎快断了气,喉咙里发出困兽般的嘶哑声,胸腔不断猛烈地起起伏伏,满脸涨得通红。秦远想起身仔细看看他,却被十五不管不顾地拉住,淌着眼泪的少年彻底滚进他怀里,双手死死环抱,细长的手指揪拉着秦远背后的衣料,眼泪将秦远的衣襟浸得透湿。

    “别、别走,少爷。”十五哽咽着说话,他声音沙哑,两字刚出口,又是一层水滚下。

    “不走不走,”秦远心惊肉跳,抱着他温声软语:“好十五,小祖宗,不哭了不哭了,再哭要哭出毛病来了。你哭一下,人心里疼一下。看这眼睛肿的,平日里最爱干净的人,现在还能忍呢?告诉我,究竟是谁欺负你了,为什么不高兴了?”

    十五流着眼泪摇摇头,抽了抽鼻子,急促地唤了两声少爷,接着唤秦远唤哥哥,边唤边大口喘着气。他已眼前不断发白,什么都看不清,耳边嗡嗡作响,只知道抱着眼前的人。

    若换做平时,他叫声哥哥,能让秦大少爷高兴十天,放个万响的满地红。可现如今,秦远只满心忧虑,生怕十五忧思过度。他愁得头痛心痛,着实无法,捧着少年满是水的脸,对着那因咬紧而变红的唇就附了上去。

    十五挣扎了一下,但因哭得快没力气,推也推不开,近乎顺从地任秦远亲吻。秦远含着他的嘴唇,并不霸道,反而是细细地吮吸舔舐一番,双手不住安抚十五的额头、胸膛,替少年顺着气儿。秦远从十五衣领里抽出那纯金的长命锁,由十五握着。十五奇迹般的哭声止了,唯有眼泪还在淌,像是根本流不尽一般,一双眼睛红肿起来,像只流泪的兔子。

    秦远松开嘴唇,鼻尖抵鼻尖,两人呼吸交错。

    十五愣着神看他,他的眼睛里还含着水,像是浸在水里的一双琉璃。

    “委屈死了,”秦远低声说,手指将十五的眼泪抹去,“还委屈呢?一点都不惦记着有人心疼你对吧,哥哥心都快碎了。”

    十五断断续续道:“少、少爷…你别走了吧……”

    秦远低头又亲了两三下:“不走,这辈子都在你边上呢。”

    哭够了的十五疲倦至极,又显出极其罕见的黏人来,非要被抱在怀里才安稳。秦远抱着十五、十五抱着长命锁,亦没抱多久,少年的呼吸便慢慢绵长。秦远小心翼翼,慢慢松手坐直了,才觉肩膀因一直抱着而有些酸痛。他轻轻握住十五的手,想让十五将长命锁放下,未料到十五在梦里还护着那锁,根本不肯松手。他无法,只好将被子重新盖上。

    当夜的秦少爷在院中大发雷霆。

    旺儿跪着道:“太太真真没有说些什么,不过嘱咐我们几个几句,唯有最后嘴上赏人的时候漏了十五,怕也是无心的。最后我们都出来了,太太要单独与十五讲话,后面的小的也不知道了。”

    秦远知道问他是问不出来什么,一肚子的气无处可撒,暴躁道:“太太无心的,你就不知道宽慰几句么?你是年纪大的,同一个院子里的人,不懂照看他些许?!太太最后单独与他讲话,你竟一人就这么回去了,也不知道在外边等一会?”

    旺儿大骇,忙磕头认罪。

    秦远冷声:“你下去吧。”

    秦远起了身,朱红立马前去为他披了外袍。夜色寥寥,他带着三五下人,提灯去了秦夫人院里。

    第19章

    秦夫人已睡了,被侄子直接吵醒,脸色不好看。她匆匆穿了外衣,披了件薄毯于身上,面上已有薄怒:“小远,伯母待你那样好,你为了个小厮怎能这样莽撞!说什么下午的话,伯母本就没跟那十五讲什么,他去寻你告状了罢?”

    “伯母,”秦远满面漠然,眼中戾气横生,“不关十五的事儿,侄儿确不是为了他来指责您,不过求您,将十五的卖身契与我罢。”

    秦夫人不怒反笑:“这是家里的事儿,我做不了主!月白,”她侧头看向垂手在一旁的一丫鬟,“将老爷喊起来,让他来管。”

    秦夫人侧回头去,不料眼前的人竟毫无波动,依然挺拔站着。秦夫人又怕了,秦老爷要早起上朝,她是不敢真打搅他休息的。月白知主意,回了个眼神,自是佯装去寻老爷。秦夫人改变态度,软声劝:“小远,你这般未免太不懂事了。本是一家人,却被那十五离间了,岂不冤枉?”

    秦远一字一顿道:“伯母,我只要十五的卖身契。”

    秦夫人慢慢收起笑脸,冷冷看他。秦远毫不畏惧地回视,仿佛一匹暗夜中的独狼。秦夫人缓声说:“五百两。”

    秦远:“拿一千两与伯母,莫言侄儿不孝。”

    秦夫人无法,命人将卖身契拿出来,端上给了堂少爷。秦远又令人回去取银票,一千两银票直接呈上。秦夫人自知拿了这钱,这件事便不明不白了,低头拭泪,将那银票直接摔在地上:“莫非伯母真缺这个钱不成?伯母不过是为你好,阿弥陀佛,可怜我这一片善心,连个小厮都不如。”

    “伯母言重了,”秦远冷漠地看她擦泪的动作,“侄儿自幼疏于管教,做什么总是鲁莽。夜已深,尽早睡下,不然又要头痛了。”

    秦夫人眼睁睁看着她的侄子连看都没看地上的银票一眼便转身离去,近乎咬碎一口牙。这是她第二回 见秦远如此模样,还回回都是为了那小厮十五。秦远一疯起来,仿佛平日的温和有礼都是那小子白白装出来似的。她气得胸口不断起伏,几个丫鬟上前给她拍背上茶说软话,才勉强顺了气。

    她是真的对秦远有几分感情。对这个既是外甥又是侄儿的年轻人,她一半是怜爱,一半是见其不俗,望他日后能与自己二子相互提携。但这么两回下来,她又真真切切地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