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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仿佛是孩子在笑:“哈哈哈……”带着快活的意味。

    狱卒惊疑之际,毛骨悚然。

    据他所知,此刻大牢中并没有关押什么孩童。但是,那声音却这样清晰,而且在笑完之后,又响起了仿佛娓娓交谈的声音。

    “你说的……难道是……”仍是十分开心的口吻。

    狱卒左右张望半晌,循着声音来的方向走去,不多时,便发现自己来到一间牢房单间儿前。

    而声音,确定就是从这里传出来的。

    狱卒心中掂掇,侧耳听听,又壮胆将灯笼挑起,向着牢房中看进去。

    幽暗的光线下,里头挨着墙根儿坐着一个人,正是白日才被关进来的阿弦,她仍是抱膝坐着,脸色雪白,但却笑盈盈地看着前方某处。

    狱卒按捺心中不安,顺着她的视线看去,却并不见她所看之处有什么东西。

    就在此刻,阿弦举手,劈里啪啦地竟拍了几个巴掌,道:“好,好!”仿佛喝彩。

    狱卒几乎倒退回去,灯笼也随着晃了晃。

    阿弦却因看的入迷,并未发现门口的异状,她扭头对旁边道:“我觉着唱得很好,你为什么不爱听?”

    灯光下,她的脸越发毫无血色,明明是对着虚空,却自说自话的,像是对着什么熟悉的“人”……看这架势,还不止一个。

    狱卒站在门口,心七上八下,觉着这情形又诡异恐怖,又有些可笑。

    就在这时,阿弦歪头听了听:“什么?”她脸色一变,看向牢房门口。

    当看见狱卒的时候,阿弦忙敛了面上的笑,她咳嗽了声,眼睛散漫四处乱看,好像是正在恶作剧的小孩子,忽然被抓了现行的模样。

    狱卒看到这里,心道:“怪不得白日听两位大哥说着孩子得了失心疯,原来果然是这样。”他叹了声,转身挑着灯笼去了。

    直到大牢中又恢复了一片平静,阿弦才松了口气,她转头看看旁边:“多谢你报信。真乖。”举手在虚空中摸了摸。

    就在阿弦的身旁,站着一个矮小的鬼魂,衣衫褴褛,尚是个孩子,被阿弦的手摸过头顶,小鬼仰头,脸上露出喜悦的笑容。

    阿弦又看向右边那“人”:“在我们桐县,唱得最好的是千红楼里的连翘姑娘,不过她的身价高,等闲听不见她唱。”

    随着她目光所及,除了右边的鬼魂跟左边的小鬼外,就在阿弦身前一步之遥,结结实实围了一圈儿的鬼魂,虽然形态各异,但每一个都眼睁睁地看着阿弦。

    其中一个鬼问道:“那你来长安做什么?”

    阿弦道:“我来找我陈基哥哥,不过路上发生了一些事。”

    阿弦有些难过的低下头,群鬼顿时往前挤了过来:“怎么了?”

    阿弦道:“本来我跟我英俊叔还有玄影一起,不知是什么人,把我英俊叔跟玄影掳走了,所以我想先找到陈大哥,再让他帮忙一起找我阿叔跟玄影。”

    “玄影是你的心上人吗?”

    “玄影是一条狗子。”

    “哦……”群鬼不约而同应了声,仿佛失望。

    “那英俊叔莫非生得很英俊?”先前那唱戏的鬼问。

    阿弦笑道:“那当然了,我阿叔不能用一个‘英俊’形容,他是天底下第一美男子。”

    群鬼嘻嘻哈哈地笑了起来。

    次日,那巡夜的狱卒将阿弦的异动向众人说了,大家纷纷说:“瞧,果然是疯了,不然正常人谁会去挑衅李霸王?”

    这日,负责送饭的狱卒将一碗汤面放在牢门前,想到先前众人的议论,不由探头看了眼。

    却见阿弦仍是靠在墙边,头上多了几根草,想必是昨夜睡觉的时候沾着地上的。

    阿弦却好似正在说话,狱卒侧耳听去,只听她说:“我伯伯当然是天底下最好的人了,阿叔说,只要我心里永远记着伯伯,伯伯就一直都在我身边陪着我。”

    她说完之后,过了会儿,才又笑道:“多谢你们,但是现在我连阿叔跟玄影都丢了。”语声真挚中略带一丝酸楚。

    狱卒浑身一颤,不敢再听下去,便咳嗽了声:“吃饭了。”

    那边儿阿弦听了动静,忙靠过来:“狱卒大哥,薛主簿什么时候提我审讯?已经关了我一天了,按照本朝律例,只有原告提告的话,无凭无据不能羁押疑犯两天以上。”

    狱卒听了,才止步道:“你还想着薛主簿呢?薛主簿现在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昨儿夜晚吏部下了一道调令,薛主簿已经被命革职自省了。”

    阿弦大惊:“薛主簿犯了什么罪?”

    狱卒道:“多半是因为多管闲事罢了,这年头,少做些以卵击石的事儿最好。”

    阿弦后退两步,忽然又冲到栏杆前:“我想见薛主簿!”

    狱卒回头:“你还见他干什么,是指望他还救你么?”

    阿弦道:“不是,我、我要当面谢谢他。”

    狱卒道:“你是该谢谢他,李相家的人现在还在门外守着呢,若你现在不是在这大牢里,到了外面,只怕立刻被打成肉泥。”

    狱卒去后,阿弦后退数步,又坐回了墙角的稻草上。

    薛主簿忽然被命革职自省,自然不会是偶然发生之事,一定是李义府家中做了什么。

    阿弦并不为自己的将来担心,唯一担心的是,会不会因此害了薛主簿。

    在这种左右为难恍若绝境之地,阿弦格外地想念老朱头,陈基,英俊,甚至袁恕己……如果他们任何一个人在,只怕就不会如此麻烦。

    阿弦苦思冥想之时,一个声音在她耳畔低低说了几句话,阿弦转头:“你说的是真的?”

    下午,狱卒再次巡视之时,忽然听见牢房里阿弦大叫,狱卒们忙赶到牢房外,却见阿弦站在门内,道:“我要出去!”

    狱卒们对视一眼,没好气道:“小子,趁着李霸王还没记起你来,就安安静静些吧。别吵得他来了,那时候你才叫生不得求死不能呢。”

    阿弦看向其中一人:“若不放我出去,金柳街的小翠姑娘就要嫁给别人了。”

    那名略年青些的狱卒吃了一惊,旋即脸色通红,他转头看向同行之人:“是你告诉他的?”

    那狱卒呆道:“我连他说的是什么都不知道,谈什么告诉?”

    青年狱卒低头想了想,果然不记得曾告诉过任何人,忙问阿弦:“你怎么知道?”

    阿弦道:“我知道的还不止这些,你要是想娶小翠当娘子,就听我的。”

    另一名狱卒见状,皱眉冷笑道:“小子,不要弄虚头,你是想哄我们放了你呢,你是李相爷家里点名要的人,我们怎么敢擅自放人?不管你说的是小翠还是天上的仙女儿,劝你省省唾沫。”

    阿弦不答,只是侧耳又听了听,才望着这中年狱卒道:“你们家三娃的病没什么大碍,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