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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边儿,玄影跃起来,阿弦抱紧它,手摸过它微温的肚皮,这才又慢慢地合了双眼。

    次日早上,陈基起身的时候,见阿弦也正揉着眼从房中走了出来。陈基笑道:“我以为你会多睡会儿,怎么也这么早。”

    阿弦打了个哈欠:“睡不着。”

    陈基目光闪烁:“总不会又做了什么噩梦?对了,上次你跟我说过的那个什么‘可怜的女人’,可弄清是怎么回事了?”

    阿弦一怔,对上陈基的目光,片刻才慢慢说道:“她是被李义府掳走的景城山庄的新娘子,被人……强/暴,现在多半已经死了。”

    陈基脸色微变:“阿弦,你……觉着这是真的?”

    阿弦点了点头:“是真的,昨天李义府已经承认了。”阿弦说罢,忽地问道:“大哥,你说我该怎么做?”

    陈基问道:“什么怎么做?”

    阿弦道:“我要忘了这件事,还是继续查下去?”

    陈基皱眉:“这已经是多久的陈年往事了,从何查起?何况对方是相爷大人,你我却是……”

    阿弦道:“大哥怕我又惹事?”

    陈基道:“阿弦,这毕竟不是桐县,只要那些人想为难你我,甚至将你我从这长安城里抹杀掉,甚至不用他们动手,自有千万人替他们代劳,又何必为了那些子虚乌有的事以身涉险?”

    大概是看阿弦的表情有些郁郁。陈基咳嗽了声:“好了,不提这个了,昨儿我跟你说的大理寺的那差事,你可想明白了?”

    阿弦道:“想好了。我要去。”

    陈基有片刻的沉默,这个回答其实在他的意料之中,但真正听见后,心里却有那么微妙的一丝不适之感。

    送了陈基出门,阿弦并没有昨日那种欣然喜悦,在屋内坐了片刻,便带了玄影出门。

    不知不觉又来到市集之上,那买糖人的老者正在为两个孩童吹一只猴子,两个孩童喜不自禁,不时地拍手跳脚,欢呼雀跃。

    阿弦远远地站着,想到昨儿双双“殉情”的七仙女跟董永,她迈不动脚步往前,就只折身仍沿着街道往前。

    前方飞雪楼在望,阿弦想到那两句“得成比目何辞死,愿作鸳鸯不羡仙”,再对比那一对儿“天仙配”,心里又有些微微地酸,便对玄影道:“也不知卢先生这会儿在不在楼上,咱们过去碰碰运气。”

    不料才来到楼前,就听得里头有人叫嚷道:“这简直是荒谬至极!”似义愤填膺。

    又有人道:“张兄噤声!留神隔墙有耳。”

    这说话的两人却都不是卢照邻,阿弦听他们似起了争执,不明所以,便仍仰头静听。

    先前那叫嚷的人道:“明明是极绝品的一首诗,却被有心人拿住了大做文章,更害得卢先生入狱,这却是从何说起?岂不是滑天下之大稽?难道要我全天地下的士子学生都从此噤声不成?”

    阿弦听到这一句,方变了脸色。

    那楼上众人或惊恐,或气愤,有怒发冲冠唾沫横飞者,也有提心吊胆埋头无语者。

    正在争论,就听有人道:“你们说什么?卢先生入狱……是卢照邻卢先生么?”

    在场的青年里头,有认得阿弦的:“啊,是昨日卢先生出头维护的那位小兄弟,你如何在此?”

    阿弦点头道:“我来找卢先生的,他怎么了?”

    之前义愤填膺的那青年道:“你若是要见,只得去京兆府的大牢里见了。卢先生已经被拿入狱。因为一个莫须有的罪名。”

    阿弦道:“府衙要拿人,当然需要正当罪名,什么叫莫须有?”

    青年冷笑两声:“你可听说过映射之诗?就是昨儿卢兄在此地当场吟诵的那首《长安古意》惹的祸。”

    阿弦目瞪口呆:“那首诗又怎么了,不是极好的么?”

    “何止极好,简直是可传世的名篇,昨儿卢兄出口成章后,众人纷纷称赞传颂,却不知是哪个混账王八蛋,竟非要说其中‘梁家画阁中天起,汉帝金茎云外直’两句,犯了当今的忌讳,故而将卢先生拿了入狱了!你说着可冤不冤?”

    “梁家画阁中天起,汉帝金茎云外直?”阿弦念了一遍,“可是……我不懂这个,这不是很平常的一句么?又哪里犯了当今忌讳了?”

    那青年张口欲言,却又停口,只愤愤摇头。

    旁边一个说道:“小兄弟,劝你不要再打听了,横竖也于事无补,这是上头的意思,也算是卢升之倒霉罢了。”

    阿弦见这些人并不解释,便带着玄影下楼。

    楼上那些人仍在争执不休:“我们当联名上书说明求情……”

    又有说道:“不要闹了!谁不知道如今朝中是天后做主了……如今只拿了卢兄一个尚未波及我等,已经算是开恩了。”

    “到底是哪个宵小刻意歪曲!在天后跟前进谗言!”

    阿弦跟玄影出了飞雪楼,回头又看一眼楼上,想到昨日卢照邻温和的样貌谈吐,他吟诵这首诗的时候带给自己的震撼仍如此鲜明,怎么竟无端端因此入狱?

    “梁家画阁中天起,汉帝金茎云外直”,阿弦品琢这两句,不过像是在写什么景象而已。

    阿弦满怀心思,带着玄影往京兆府方向而去,想去那边儿打探打探。

    宋牢头见阿弦来到,又听她问起卢照邻,便道:“十八弟,这会儿你还是不要见他为好。”

    阿弦道:“这是为什么?”

    宋牢头道:“据说这是天后亲自下的旨意,就算是府衙里也有不少眼线呢,你这会儿若是硬要相见,岂不是惹人生疑?你又是怎么认得这位先生的?”

    阿弦道:“只是萍水相逢,薄有交情。觉着先生被关的冤枉。”

    宋牢头道:“他们文人那些酸溜溜的我也不懂,只是因为两句诗就给捉起来,我也……嗐,还是罢了,你见还是不要见了,但如果有什么话你可以告诉我,我抽空带给那位先生。”

    如果阿弦硬要见,宋牢头自会网开一面,但倘若真有眼线看见,阿弦自己遭殃还罢了,更要连累宋牢头。

    因此阿弦便听了他的话,只道:“宋哥,这位先生曾帮过我一个大忙,有道是投桃报李,我虽不能见他,但求宋哥多照料他,别为难他,就带话说……说是十八小弟来过就成。”

    宋牢头道:“真是个有情有义的,好,我一定替你带到,你放心就是了,有我在,亏不了这位先生。”

    阿弦见他打了包票,这才带了玄影出来。她站在府衙门口思来想去,最终选了一个方向。

    南华坊崔府。

    这是阿弦第二次来到崔府,遥遥相看,偌大一条街上仍是那门首傲然而立,玄影颠颠地在前跑的甚是欢实,只是将到崔府门口的时候,被门首家奴看见,喝道:“这畜生还不走开!”

    阿弦忙上前道:“各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