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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笑道:“我只是想告诉你,对我等鬼灵而言,看见你,就像是饿了的人看见了……双全汤,胡麻饼一样。”

    好似霹雳之声,阿弦张口结舌:“什么?”

    黄书吏道:“总之,就像是看见天官会立即望风而逃一样,看见了你,则会望风而至。”

    阿弦想到先前种种悲惨遭遇,悲愤交加:“我原来是你们眼里的食物?”

    黄书吏认真思忖了一下儿道:“我只是说,对我们而言,你是不可抗拒的。看见了你就有一种自然而然的亲近喜欢之感……”

    阿弦忙摆手道:“这种亲近喜欢我宁可不要,都给你。”

    黄书吏哈哈笑了起来,忽然道:“有人来了。”

    阿弦还未问来者谁人,门口上人影一晃。

    一名英武青年在门外,本来极冷肃的神色,看见她之时才面露喜色。

    他极快地又打量一眼周围,见空空无他人,便挑了挑眉。

    这来者竟是袁恕己。

    阿弦放下卷册迎了几步:“少卿,您怎么来了?”

    袁恕己将她通身上下扫了一遍:“是虞娘子派人去给我送信,说是周国公不知为何把你带走了,她担心有事,让我帮照看着。你怎么样?”

    “暂时无事了。”阿弦这才有些懊悔,先前离开国公府后该先回去告诉一声儿,白让虞娘子担心了。

    原来之前贺兰敏之不由分说带了阿弦去了,虞娘子束手无策,思来想去,便出外拦了一名京兆府的相识巡差,让去大理寺报信。

    袁恕己得了消息忙赶往周国公府,门上一问才知道阿弦已经离开了,因回平康坊顺道经过户部,便进来碰一碰运气,果然运气不错。

    阿弦请袁恕己坐了:“要不要喝水?”

    “不必。”袁恕己又问贺兰敏之带走她是何意图。

    阿弦也不瞒他,便将敏之心神大变一心要见贺兰氏之事说了。

    两人说话间,黄书吏本远远地站着,不知何时便飘近在桌子边儿,全神贯注而听。

    袁恕己听罢,道:“周国公现在这个样子,倒也可想而知,魏国夫人到底是他亲妹子。也算是他唯一的亲人了。”

    阿弦不语。

    袁恕己咳嗽了声,左顾右盼:“我方才进来的时候,隐隐听见说话声音,你……总不会是又找了一个‘朋友’吧?”

    阿弦正因敏之触动心事,听袁恕己这般说,才又失笑:“是啊。”

    袁恕己睁大双眸:“真的有?”又仔细看了一眼周遭,叹道:“在哪里呢?在你跟前儿我就如睁眼的瞎子一样。”

    阿弦看向他的右侧桌边儿,袁恕己顺着看过去,当然仍是空空虚无。

    虽已有些“习惯”,但本能地还是隐隐汗毛倒竖。

    他举手点了点彼处:“这里?”

    阿弦点头。

    袁恕己咽了口唾沫:“不知这位是?”

    阿弦道:“姓黄,是此处书吏。”

    袁恕己“啊”了声:“原来还是你的前辈同僚。”又向着身侧拱手道:“黄先生好。”

    沉吟中,阿弦忍不住捂着嘴笑。

    袁恕己问道:“你笑什么?”

    阿弦道:“黄先生向你见礼,还赞说少卿你英武非凡,一表人才。”

    袁恕己笑道:“原来黄先生这样慧眼识人,失敬失敬。”

    此时黄书吏坐在袁恕己旁侧的桌边儿,对阿弦道:“我也早听说这位袁少卿的威名,今日一见当真名不虚传,将来也是前途不可限量啊。”

    阿弦忽然想到一件事,迟疑看了袁恕己一眼,便抬手在唇边遮住,倾身过去悄悄问黄书吏道:“他将来……也会是个了不得的大官儿,你怎么不怕他呢?”

    袁恕己在她对面儿,只见她鬼鬼祟祟地向着“虚空”邻座不知说些什么,看样子是跟自己有关,他便问道:“说什么?什么怕不怕?”

    阿弦仍是侧身,这会儿却是个倾听的模样了,一边听一边盯着他看,还时不时地点了点头,最后道:“原来如此。”

    袁恕己被蒙在鼓里:“你在跟这位鬼先生议论我什么?”

    探臂攥住阿弦的手,“快说,不许瞒着我。”

    阿弦咳嗽了声:“先生说你……身上有一股杀气,不过还好,还在可以忍受的范围之内。”

    忽然她一怔,往旁边又看了一眼。

    袁恕己正在琢磨她先前那句话的意思,掌心蓦地成空,便又看向她:“怎么了?”

    阿弦将手抽回,皱眉斜睨旁侧,神情有些古怪:“没什么。”

    虽然袁恕己看不见,但毕竟阿弦能看见,两人之间多坐一个鬼,这感觉太过怪异。

    袁恕己便道:“时候不早,我陪你回家去可好?”

    阿弦道:“我今日迟到了,要再理一理册子才走。少卿不如先去。”

    袁恕己才来,如何肯立刻离开:“那我再坐会儿陪一陪你。”他又看库中,“除了这位,你还有别的‘朋友’了么?”

    阿弦正起身,闻言回头,无奈笑道:“黄先生已经走啦。”

    袁恕己一愣,瞪向邻座:“走了?几时走的?”

    阿弦笑道:“方才就走了。”

    “这鬼,怎地也不告别一声。”袁恕己哼道。

    阿弦本想笑,却又一摇头,跑到里间儿去了。

    袁恕己自己坐了会儿,眼睛却透过重重书架寻找阿弦的影子,最初还看见她不时地捧着一摞书,灵活地跑来窜去,像是一只忙着搬运所藏仓储之物的松鼠儿。

    日色越发昏黄,库中光线更加暗淡,袁恕己渐渐看不清了,他不由站起身往内走去。

    一重重地书架高高耸起,就像是一堵堵高墙,他一层一层地越过,一重一重地找寻却终究没有阿弦的影子。

    他忍不住有些着急起来:“小弦子?”

    “啊……”声音从里头传来。

    袁恕己心里有数,脚下加快往内,却见阿弦趴在高高地梯子上,正垫着脚尖儿伸展着身子,举手在整理最上头一层书册。

    听见动静,她扭身回看:“少卿你进来干什么?”

    有些旧了的梯子“嘎”地响了声,阿弦察觉,惊得一哆嗦,脚下一滑,待要站稳,“咔嚓”一声,不知哪里断裂了。

    电光火石间,阿弦忙抓住书架,却反把几卷书给拨拉了下来,刹那间卷轴跟书册齐飞,蛛网同尘灰一色。

    慌乱之间,阿弦更怕把书架也给带倒,咬牙松手,顺势纵身往后一跃,身子腾空。

    以阿弦的轻身功夫,本会妥妥落地,然而一来书架之间地方狭窄,容不得她随意腾挪纵横,若不留神便会撞翻书架,二来事出仓促,脚下又没有可借力的地方。

    因此就像是翅膀被困住的鸟儿般扑棱棱地随着书册坠落,只能借力提起稳住,幸而并不算太高,应不至于受伤。

    将要坠地的瞬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