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家中,另外就是同十八子辞别。”
阿弦大喜,忙拱手笑道:“原来果然是大造化,可喜可贺!”
两人说到这里,涂明忽然回头张望,道:“崔府的堂下虎甚是厉害,居然能嗅到异常。”
此时两人虽仍立在闹市之中,但阿弦却仿佛听见兽爪扒门之声,以及逢生低低地咆哮。
卧室之中,崔晔听到这里,心头豁然:“原来逢生躁动,是因为如此。”
逢生似因听见叫自己的名字,扭头看一眼崔晔,然后张开大嘴,打了个哈欠。它舒服地将毛茸茸地头靠在崔晔腿上,重新耷拉着眼皮,懒洋洋地仿佛睡着。
阿弦不由多看了它几眼:“阿叔,逢生果然是很有灵性,同玄影不相上下。”
崔晔道:“其实万物有灵。比如你所说涂明,虽为阴鬼,但壮勇护卫之灵之心不灭,终究得如此造化。”
阿弦正若有所思,崔晔道:“对了,我方才听你说什么……‘不懂’之类,又是如何?”
阿弦一怔:“那是……是因为另一件事了。”
“何事?”
阿弦皱眉:“之前我在户部遇到一个黄先生……的鬼魂,就在番僧作乱那天,他不知为何跑出了户部,后来就不见了踪影……”
——但是今天,阿弦竟意外地从涂明的口中得知了黄书吏的消息。
因为发现逢生抓门,涂明道:“我来了甚久,也是时候该离开了。”
他抬眼望向屋内,正那将官命人把各色的物件都抬入院内,涂家二老喜极而泣,涂小郎君被人牵着,喜笑颜开地挨个箱子里打量,又去摸将士们腰间的佩刀,十分活泼好奇。
忽然他兴奋而郑重地大声宣告:“我长大了也要当兵!当个父亲一样的大英雄!”
众兵士鼓掌叫好。
阿弦打量小郎君欢喜雀跃之态,莞尔道:“小郎君甚是可爱。”
“看他的造化罢了,”涂明眼睛微红,却长长地舒了口气。
忽然他想到一件事:“差点忘了,那位黄书吏托我带一句话给十八子。”
阿弦没想到他会“认得”黄书吏,忙道:“黄先生何在?这连日来我都不曾见到他。”
之前黄书吏飘走后再未现身,她每每惦记,只是无处可寻,又因窥基说他另有心念未成,便想他完成执念后兴许又会回来。
偏她近来也是事多,不曾回户部,越发不知究竟,不料竟从涂明口中被告知。
涂明敛笑:“他已轮回去了,他本来想亲见你,但是你身上有**师的法谕,且还跟崔天官一同,他无法近身,就算勉强靠近你也看不见他……便只叫我带话给你。”
万想不到那日一别,竟是永诀,阿弦惊惘:“是什么话?”
涂明道:“黄先生说:物在心中,善者自寻。”
阿弦目瞪口呆:“这是什么?我并不懂。”
涂明笑道:“我也只是转述而已,但既然黄先生临去之前念念不忘这八个字,十八子且记在心中就是了,此时不懂,将来未必不会有懂的时候。”
阿弦笑道:“果然不愧是上任城隍爷的大人了,说的话甚有道理。”
涂明哈哈长笑。
阿弦却又想到黄书吏那日离开户部时候的惊慌失措,他似乎在着急找什么人,便忖度问:“那天黄先生要去找的人是谁?”
“那个人……”涂明奇怪地看了她一眼,忽戛然而止:“我该走了。”
阿弦道:“怎么这样急?”
涂明欲言无声,最终只向着阿弦深深作揖:“十八子珍重。”
原本清晰的容貌身形瞬间转淡。
阿弦只来得及叫了声“等等!”涂明已浸润在一团淡色的金光中,如风般消失于眼前。
而涂明急促离开的时候,正是崔晔进门之时。
阿弦正说到涂明转述黄书吏的话,外间家奴忽然来到,垂手道:“夫人那边儿派了人来,叫问问一切是否安好。”
之前崔晔因听说逢生躁动,顾不得跟卢夫人解释,即刻赶回,想必卢夫人暗自担忧。
崔晔回头道:“叫他们告诉,平安无事。”
趁着这会儿,侍者又将醒酒汤送了上来,崔晔举手端过,递给阿弦道:“喝了吧,不然怕会头疼。”
阿弦过了酒劲,又想起先前似乎胡闹,且说了不中听的话……便乖乖接了过来。
又瞅了崔晔一眼,便埋头喝起来,不料因太急了些,竟呛的咳嗽。
崔晔道:“慢些,也不管烫不烫。”举手在她背上轻轻拍了两下。
阿弦将汤水都喝光了,口味微微地酸辣,倒是很对她的脾胃,捧着空碗问:“还有吗?”
崔晔失笑:“从来只见哄劝着醉酒之人多喝一口此物还不能呢,你却偏偏相反,可见我的担心是多余的。”
他接过空碗,递给身后侍者:“再去取一碗来,另外再拿些新鲜的果子。”
侍者道:“听说今日的葡萄很好,夫人拿来招待众家小姐们……”
崔晔不等说完,淡淡道:“捡着好的都取些过来。”
见侍从退下,阿弦问道:“夫人招待什么众家小姐?今天府里头有宴席么?”
“不是宴席,只不过是寻常走动而已。”
阿弦见他淡然而答,心想大概不是什么要紧事,便不再询问:“阿叔,先前我是怎么回来的?”她后知后觉,终于开始担心这个问题。
崔晔道:“你么……”
阿弦被他的眼风淡淡扫过,干笑道:“我先前贪嘴吃多了几杯酒,也不知道有没有说胡话,如果有什么胡言乱语,阿叔大人有大量,就假装没听到好啦。”
崔晔轻轻一抚衣袖上的些微褶皱:“有些话可以假装没听到,有的听到了就忘不了了。”
阿弦正偷偷查看他的神情,听了这话心头一紧:“是、是吗?忘不了的是什么?”
崔晔并不言语,阿弦也不知该怎么说,屋内一时沉默。
逢生仰头默默地看了两人一眼,便自顾自举起前爪,慢条斯理地开始舔爪子。
不多时侍者去而复返,将解酒汤跟果子放下,便退了出去。
阿弦却没有了再喝汤的心思。
崔晔见她沉默,也有些心不在焉,随意举手从那琉璃盏中取了一枚果子。
才要递给她吃,忽然发现手中竟是一枚红通通地大桃,他吃了一惊,忙又放了回去。
因不说话,一举一动便显得十分明显,阿弦早看见他举手拿了桃子,又是要递给自己的姿态,她便忙不迭地伸手要接过来,正要说一声“多谢”,崔晔已中途转弯,竟又放了回去。
阿弦举着空空双手,呆若木鸡。
正在想崔晔是不是真的跟自己赌气起来,连个果子都不肯递给了,崔晔却又拎了一串葡萄,正好放在她手心:“吃这个吧。”
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