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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482
    敏之道:“小十八的为人能耐,按理说我是知道的最清楚的,毕竟众位大臣多数也听说过,小十八还曾做过我的近侍……虽然后来因为些许小事,闹得有些不快。”

    他遥遥地看一眼底下的崔晔跟袁恕己,继续笑道:“但是平心而论,她确实是个令我深觉诧异的孩子,诸位,不如这样说,如果小十八不是个女儿身,那此刻诸公对她的评价,只怕会大有不同,对么?”

    回答他的,正是旧对头武三思。

    梁侯笑道:“殿下言之有理,只不过偏偏她是个女孩儿,而且你忘了最重要的一点,她犯了欺君之罪。”

    敏之皱眉捶手,叹道:“这么说来,北魏太武帝大概是个昏君了?”

    武三思一怔,敏之道:“花木兰女扮男装代父从军,身份揭穿之后,武帝居然没有立刻将她按照欺君之罪杀死,反而大肆封赏,还要以尚书封之,岂不是大大地昏了头?”

    武三思这才明白他指的是什么,一时悻悻。

    敏之环顾周遭,道:“众位也许会觉着我的话惊世骇俗,但自古以来,的确有许多女子不输须眉,诸公都是饱读诗书博古通今之辈,自然也不必我在此多言,但却也不必如此气量狭窄,连一个能干能为的女子也容不下。小十八所做的确是许多大人们都不能及的,承认她有这份才干,而不是一味地口诛笔伐,有什么难的?多一个能吏在朝中,为国所用,有利于民,又有何不对?且小十八是活脱脱地花木兰,又不是那妲己褒姒等以色侍人的祸国妖姬,诸位又何必作出一副即将亡国断朝的姿态?”

    最后一句大为逾矩,引发许多朝臣的咳嗽抗议。

    武三思也不禁失笑,便道:“她自然没有祸国妖姬倾国倾城的容貌,不过照我看来……殿下也被她迷惑的不轻呀。”

    敏之笑道:“梁侯你在侮辱我么?”

    “我哪里侮辱你了?”

    “我府中的美姬丽妾如云,主动投怀送抱的美人也多不胜数,又不像是梁侯,看上了哪家的美色还要处心积虑去抢夺霸占……至于如此不开眼么?”

    此刻举朝臣子们都静看他两人,武三思脸如猪肝色:“你……”

    高宗歪在御座上,本有些无精打采。

    秋深之后,他的风眩之证越发重了,御医们每日会诊,也只能勉强控制,身子不适,甚至连朝议都极少参与。

    因高宗早从武后口中知道阿弦之事,又听群臣议论的有趣,才又打几分精神。

    正听得入神,身后有个声音打断:“好了,不要吵嚷。”

    出声的真是在高宗背后垂帘的武后。

    只听武后说道:“关于此事,每日在这里海口滔滔,叫人听得都乱无章法,今日退朝,请各位大臣各自拟写一份奏疏,把十八子之事如何处置最佳,畅所欲言,然后呈上,陛下同我自会按照众卿的意愿决断。”

    高宗点了点头,由此退朝。

    散朝之后,群臣鱼贯往外,武三思回头看一眼二圣离去的方向,心里疑惑:“娘娘到底是什么打算,为什么贺兰疯子这样维护十八子,难道……我想错了?”

    原来武三思因向来仇视阿弦,正愁无法下手,猛地得了这个机会,自然欣喜若狂,又看群臣大多数主张严惩阿弦,武三思正中下怀,便想随众行事。

    可是见敏之一反常态力保阿弦,武三思心里惴惴,生怕自己所做跟武后的打算背道而驰,他想了想,便撇开众人,往宫内而去。

    走不多时,将到含元殿,一阵秋风送了句话过来,是武后的声音,道:“论起聪明懂人的心,还是敏之最合我的意思呀……”声音里大有叹惋之意。

    武三思听到这句,似被人天灵上猛然一锤,他不敢在这时候去自讨没趣,忙放轻脚步,又逃也似的离开宫中。

    而此时,就在宫门处,阿弦靠在马车上,看着头顶湛蓝的天际,有雁群排列整齐,振翼自在飞过,豁然开朗。

    这几日,阿弦逐渐明白了崔晔那日所说的话是何意。

    原本阿弦以为恢复女儿身后,就无法再如现在一样进退自若,潇洒如风,又听见袁恕己的那番略带“私心”之论,当然更加悚惧愠恼。

    可现在,她慢慢明白:朝堂上的争执,民间的传说,她都知道,武后并没有再囚禁她反而释放,再加上崔晔那些话——虽然身在争议漩涡,而前途看似渺茫,但阿弦似乎预感到前方有一条前无古人的路,为了她若隐若现露出雏形。

    一阵冷风掠过,阿弦打了个哆嗦,举手按了按胸前,里头揣着窥基给的护身符。

    她看一眼周遭:清平世界,朗朗乾坤。

    自从有了此物,她心中便是如此感受。

    但是眼前清净不受惊吓的同时,心里又有些不安,尤其是想到涂明转述的黄书吏之事。

    因为怀揣护身符,又跟随崔晔,导致黄书吏无法靠近,便没有能够见他最后一面……

    “物在心中,善者自寻……”阿弦喃喃,仍是毫无头绪。

    又想到涂明临去也并未告诉她、黄书吏欲见的那人是谁,心里又觉着有些怪。

    正在出神,忽然身后有人叫道:“好哇你!”

    阿弦吓得跳起。

    人吓人,吓死人。阿弦回头看时,却见来者竟是太平公主。

    阿弦才行礼,太平盯紧了她,指着问:“你当真是个女孩子?”

    这几日,但凡认得她的人,见了面几乎都会忍不住问这句话,有些含蓄之人,虽未曾宣之于口,那眼神却也是在她身上游来游去。

    阿弦道:“殿下……”

    太平顿足:“我实在不能信,母后虽告诉过我,我只是觉着她是玩笑呢!你给我看看!”

    阿弦又惊又笑:“看个什么?”

    太平道:“哪里能证明你是个女儿身?”

    阿弦道:“那殿下就仍当我是个男儿就是了。”

    太平按捺不住,跳过来拉住:“给我看看!”

    阿弦猝不及防,被太平握住手,正要叫她住手,忽然满心森寒,原本红润的脸色就像是被冰雪覆盖,血色在瞬间消退的一干二净。

    一把将太平推开!太平全无防备,往后踉跄倒退。

    身后的内侍们见状,也都大惊失色,纷纷冲过来,争先恐后地扶住公主。

    太平略觉惊疑,奇怪地望着阿弦:“你干什么?”

    阿弦则握着自己的手腕,胸口起伏不定,她瞪着太平,唇抖个不停,却说不出话来。

    这会儿朝臣散班。三三两两迤逦往这边儿而来。

    其中却有一道身影,仿佛是孤傲落单的孔雀,独自一人,大袖飘摇地疾步而来。

    太平眼前一亮:“表哥!”正欲前迎,就给阿弦死死地拽住手腕。

    挣了一下,太平道:“你干什么?还不松手?”

    阿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