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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的众同僚跟士绅们因向来敬慕狄大人威名,又倾慕女官的能为,皆都想要借机一睹两位大人风采,这样岂不是让他们白等了一场?”

    “呵呵,”狄仁杰笑道:“那就有劳使君,请众人散了吧。”

    像是碰在一个软钉子上。

    贾刺史眨了眨眼,不免看向阿弦,本想看她的意思,却见阿弦坐在狄仁杰身旁,手里握着先前奉上的越窑青瓷碗盖,不停地让那碗盖旋转,而她旁边,是那只貌不惊人的黑狗,正一眼不眨地望着这把戏,一人一狗似乎颇为得趣,好似这并非是在威严的刺史府,而是什么市井街头。

    刺史满心失望,又觉着这两人很不识抬举,只是不便发作,于是又把求救的目光投向沛王李贤。

    谁知沛王并没在意他的不满,眼皮微垂,看似含笑不经心的模样,然而目光却是瞟向那正在把玩茶盅的阿弦身上。

    ***

    最后还是陈基站出来替刺史解了围:“使君若不嫌我是个无事闲人,不如让我去跟众位大人、士绅们道个不是,且让狄少丞跟女官自先去办正事,如何?”

    看着对方笑容可掬满面春风的模样,贾刺史落了一地的脸面终于又飞了几片上来:“如此自然甚好了。”

    沛王李贤却并没有同往的意思。

    贾昱暗中打量他的神情,于是道了声“失礼”,就先跟陈基去了。

    刺史府的卫尉前来领了狄仁杰跟阿弦前往公房查看涉案的卷宗,李贤也随着前往。

    狄仁杰同沛王浅浅说了两句,就跟那卫尉走在了一处。

    李贤终于得闲,便跟阿弦道:“上回听说你回了长安,我本是要去见的,在崔府里等了半夜,谁知道偏偏错过了。”

    阿弦本不是个讷言之人,然而面对李贤,却觉着心枯口干,找不出什么有用的话来。

    李贤见她脸色奇异,便又说道:“你不必这样避忌于我,我当然知道你将成为我的师娘,可就算如此,难道就不能跟你说话了吗?”

    “当然不是。”阿弦忙道。

    李贤笑了笑,脸色很是温和坦然,道:“其实我只是担心你,不知那次你离开长安后……一路如何,如今见你无碍,一颗心总算放下了。”

    如果不知道他的心意,这一句话必然会让阿弦深觉暖心。

    而就算如此,听了李贤这句,仍是禁不住地有宽慰之意,想了想,便说:“怪不得陛下常常说殿下你秉性仁厚,赞不绝口呢。”

    李贤道:“父皇是对你这样说的?”

    阿弦一怔:“呃……”

    当初父女相认后,高宗召阿弦进见,闲谈之中自然也曾提起过李贤,不免也说起李贤钟情于她的事。

    高宗叹道:“如果贤儿知道你是他的姐姐,还不知会如何呢……不过这样一来,也解释了为何他竟对你情有独钟,大概是血脉天性,所以他才喜欢你,只是错把这种感情当作了喜爱,也是有的。”

    阿弦道:“沛王殿下是极好的人,当初我才到长安,跟李义府的儿子起了冲突,还是他及时救了我,后来在府衙里被责打,也是他出手援助,我心里对他又是感激又是喜爱,只是……”

    高宗道:“我知道你的意思,不碍事,贤儿虽然不知道实情,但他秉性仁厚,就算求而不得,也不会怎么样……当然,假如告诉他真相是最好的,我猜测……贤儿应该是会很高兴有一位长姐的。”

    阿弦被高宗的这两句话说的心动,当然也不乏欣慰。

    但是这会儿面对李贤,那真相仍变成了巨石,压着她的舌头,叫她艰于言语。

    说话间,已经到了地方。

    两人暂且停口,进了房中,书吏已经在恭候,指引两人去看那些等待查阅的档册。

    两人来之前,就已经翻阅过了涉案的卷宗,但雍州这边的档册更加多且细密,此刻分头检看。

    不多时,狄仁杰回头,问底下侍立的书吏一应涉案人等何在,书吏道:“首恶一名在押,还有几名带头闹事者,前几日才从其他三郡押了过来。”

    但相比狄仁杰要查的命案官司,阿弦这里却复杂的多了,两名户部的副手同她一起检看卷宗,半晌才只翻了几卷。

    雍州城虽然离长安不算太远,但管辖的郡县极多,田地纠纷最严重的是甘宁,其次是弘化跟平凉两地,阿弦越看,眉头已经不由自主地紧皱。

    忽然耳畔传来李贤的声音:“很难料理是么?”

    阿弦抬头,却见他不知何时已经来到身边。阿弦道:“殿下,我先前在长安查看卷宗,就见过甘宁的胡氏因田地纠纷打死人,人命官司,又有人证,尸首,原本是最容易断案的,怎么迟迟悬而未决?。”

    此刻狄仁杰抬头看过来,却并不言语。李贤道:“你知道胡氏是什么人吗?”

    阿弦摇了摇头。

    李贤道:“狄大人大概是知道的。”他回头看一眼狄仁杰,却并没有让狄仁杰接口的意思,只又回头对阿弦道:“甘宁先前是属于安定郡,而安定胡氏,却是天下闻名的门阀。”

    一提起“门阀”,不必更多言语,阿弦顿时就了悟:“难道是因为胡氏势大,所以不便下手料理吗?”

    李贤道:“也不能尽如此说。”

    此刻,狄仁杰才也说道:“势大,未必理壮,势大也未必就理亏,扑朔迷离,所以才需要我们来处置啊。”

    阿弦苦笑,把手头的卷宗扔回了桌上,叹道:“我看得头都晕了。”

    李贤望着她面上流露的一丝疲惫之色:“先不要看了,且歇息会儿。”

    狄仁杰道:“我先去牢房一趟,看看凶嫌是何许样人。”

    阿弦忙睁开眼:“我跟你一块儿去。”又回头对李贤道:“殿下,监牢地方龌龊,殿下且在此等候就是了。”

    李贤却道:“你都不怕,难道我还忌惮这些吗?而且我也好奇,想看看你们是如何行事的。”

    两人见他如此坚决,便不再规劝。

    ***

    原本在见过那人命官司的卷册,又听李贤透露了胡氏门阀的话后,阿弦心里先入为主,便以为自己将见到的凶手,多半是个跋扈凶恶之人。

    谁知当在大牢里看见那被囚禁者后,完全出乎意料。

    那是个上了年纪、看着像是弱不禁风的老者,容貌憔悴而苍老,看这架势似乎站都站不稳。

    就连狄仁杰也不禁意外,他跟阿弦一样,所知道的这杀人凶手,年纪才到五十岁,可是面前的老者,看着却像是七老八十,不应被囚禁在此的年纪。

    狄仁杰道:“你可是胡浩然?”

    老者抬眼,却并不回答。旁边的书吏道:“这两位是长安特派来的使官,问你话的是大理寺的狄少丞,旁边这位是户部的主事女官。”

    此刻李贤因不想妨碍他两人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