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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要是不让你去,你会不会偷偷跟着?”

    袁恕己在她的肩头拍了拍,也装模作样地叹道:“知我者,莫若小弦子!”

    两人正说到这里,就听到有人道:“天官。”

    阿弦跟袁恕己双双转头,果然见身后,不知何时居然静静地停了一顶轿子,轿子里的人正躬身而出,偏偏看见这样一幕,那脸顿时又白了几分。

    然后,他垂下眼皮,倒退一步,把轿帘子放下,冷淡说道:“走。”

    第337章 他要悔婚

    阿弦叫道:“阿叔!”拔腿跑了过去。

    袁恕己在后打量她追着轿子而去, 不由失笑:“他也会吃醋?有意思。”

    那轿子并没有停,轿子里的人也并无反应, 阿弦追到轿子旁边儿, 一咬牙, 纵身跃过轿栏,张手一拦。

    轿夫吃了一惊,急忙停下,但轿子里崔晔淡淡道:“怎么不走了。”

    旁边侍从为难地看着阿弦:“女官……”

    阿弦见那轿帘静静地垂着不动,眉心一蹙,突然纵身跃起,上前掀开帘子。

    轿子里,崔晔淡然抬眸, 猝然间四目相对,阿弦几乎被他这样冷淡疏离的样子吓退, 然而……

    她轻轻地跳进轿子里,轿帘在她身后重又垂落。

    外间的轿夫跟侍从面面相觑, 片刻, 随从小声说道:“起轿吧。”

    听到轿子里并没有传出崔晔不悦的反对声音,这才松了口气。

    阿弦钻到轿子里,崔晔并没有像是以前一样给她让出坐的地方。

    阿弦扫一眼他,不客气地在他身旁落座。

    崔晔被她推的身形一晃, 扫了她一眼:“你干什么?”

    阿弦道:“阿叔去户部是找我的么?”

    崔晔不答。

    阿弦笑道:“既然是找我, 怎么见了面就走, 话也不说一句。”

    崔晔索性转开头去, 片刻才说道:“瞧着你甚忙,不便打扰。”

    身旁“噗嗤”一声,是她笑了出来,崔晔蹙眉,心里微微地恼怒:“你笑什么?”

    阿弦道:“阿叔以前说的话,不管是真是假,却几乎都让人听不出来,但是这一句,也太口是心非了。”

    崔晔哼了声,不言语。

    阿弦瞄着他,见他双手交叠搁在腿上,她便伸出手去,一把将他的手握住。

    崔晔微惊:“你……”

    阿弦生怕他跑了似的,紧紧地将那只手握在掌中:“阿叔是生我的气吗?”

    崔晔只是稍微挣了一下,却并没有认真用力,那手就像是个意志薄弱的人,不争气地举旗投降,甘心情愿地被敌人包围了。

    他并没有回答这句话,也许里面有默认的意思。

    阿弦道:“是因为昨晚上的事,还是因为方才?”

    崔晔仍是不看她,只是喉头微微地动了一下。

    阿弦又问:“难道……是两个都有?”

    ***

    她的眼前又出现昨晚上崔晔被雨淋湿的模样,那张脸上,有一种令她觉着陌生的莫名之感,像是在哪里见过,却又下意识地拒绝知道。

    阿弦思忖了会儿:“我知道阿叔是为了我好,才跟我说那些的,我都知道,我只是不肯去想这些。好像不去想,就不是真的。”

    阿弦握紧那只温暖的手:“我昨晚上……也真的不是胡闹,我是做了一个梦,我梦见、梦见极可怕的事……”

    心底又浮现那一幕骇人场景,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我梦见,”咽了口唾液,阿弦放低声音,又像是要鼓足勇气:“我梦见皇帝……把皇后做成了人彘。”

    她的手下意识地又将崔晔的手握紧了几分。

    而他也本能地回握住。

    却又像是后悔似的忙又放松。

    崔晔回首:“你梦见这个?”

    阿弦道:“是,我其实是在明大夫的车上睡着做了梦,但是诡异的是,那个梦境就跟真的一样,所有发生的一切都实现了,比如我下车的时候明大夫跟我说玄影,比如我进了府内,虞姐姐跟我说、说的那些……都跟我在车上梦见的一模一样,所以,当宫内的那一幕出现的时候,我几乎也立刻以为会成真。但是按照梦中所见,我是今日去宫内见皇帝,所以事情一定是昨天晚上发生的,我想到这个,才一刻也不能等。”

    阿弦说到这里,又道:“我起初因不知怎么办好,想去崔府找你,但是……之前已经有太多的流言蜚语,何况去你们府里,又要惊动许多人,我担心又要生事……所以才决定直接进宫。”

    崔晔重又沉默。

    阿弦道:“阿叔跟我说的,我都会记在心里,以后做事一定会再谨慎些……”

    崔晔只是静默地望着她,眼底像是有什么闪烁,但到底是什么,阿弦看不透。

    不知为什么,阿弦很不喜欢现在的这种感觉。

    “阿叔……”她咽了口唾沫,又问:“昨晚上你……还好吗?虞姐姐说你脸色很差,后来康伯……”

    就在这时候,崔晔动了,他慢慢地将手抽了出来。

    阿弦低头看着空了的双手:“阿叔?”

    “我……很好,”崔晔终于开口,他缓声道,“我昨晚上回去,也想了很多。”

    “想了什么?”

    崔晔垂眸目光落在自己的手上:“康伯对你说的那些话,你可还记得?”

    “我……”阿弦眨了眨眼,不懂他的意思。

    崔晔道:“我的确是有些不像是昔日的我,而你……昨晚上的事,我不能说你错,事实上是我错怪了你。阿弦,我觉着……”

    阿弦疑惑地看着他:你在说什么?”

    崔晔终于道:“我觉着,我还是做你的阿叔比较适合,比……做你的夫君适合。”

    这句话倒是十分明了。

    但是阿弦心底一片空茫,像是置身在无边的雪原之上,看不到边际,只有头顶的烈阳,把雪地照的耀眼,让人害了雪盲似的,继而什么都看不见。

    阿弦身不由己问道:“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崔晔道:“正如你所听见的。你若是……”他还想继续往下说,不知为什么却停下了。

    阿弦盯着他:“我若是什么?”

    崔晔道:“你……”袖子一动,雪白的手指蜷起,半隐入袖子里。

    他的唇角动了动,双眸合起又睁开,却并没有看着阿弦:“赐婚的事,我来解决。”

    阿弦毛骨悚然,后背紧紧贴在轿壁上。

    紧紧地盯着崔晔,自觉一瞬间整个人都像是被这句话消灭殆尽,什么手,脚,头,身子……统统失了踪。

    她着急地把舌头找了出来,昏头昏脑问:“你说什么?!”

    方才那句话,却像是用尽了崔晔最后的力气,额头的汗涔涔落下:“你听见了。”

    阿弦抓住他的胳膊,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