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担心,是我的不是。其实都没有……只不过我置身是非之中,连累府里,很是过意不去,一时没有脸回去而已。”
卢夫人当然知道她心结所在,特意绕了半天弯,不料阿弦竟直口说了出来,卢夫人既惊且笑,又有些无奈:“流言这种事,我也见过多了,只不要去在意就是了,若因为那些东西影响了自个儿的好日子,那就得不偿失了。”
阿弦眨了眨眼,当然,卢夫人对自己很好,老太太虽有顾虑,却也是个慈祥和蔼的老人。当初瞒着成亲是没有选择,但是现在……
阿弦屏住呼吸,说道:“夫人……那倘若那并不是流言呢?”
卢夫人双眸微睁,似乎一时没回味过来这句是什么意思。其实她是知道的,正因为知道,才不知如何反应。
阿弦只是想要吐露真相,但却不忍去看夫人面上表情,更加不敢等她的回答。
说完后,阿弦道:“实在抱歉的很。”她深深躬身,退后两步,转身出门去了。
虞娘子着急道:“阿弦!”要拦住她,她却置若罔闻,快步而去。
身后卢夫人目送阿弦离开,抬手扶着额头。
虞娘子焦心,不知阿弦为何如此反常,又怕夫人因而不悦,便进来解释道:“请您见谅,这几日事情实在太多,阿弦先前还受了伤……”
卢夫人惊道:“受伤?”
虞娘子道:“是,有些事他们也不肯告诉我,天官该是知道内情的。”
卢夫人点了点头,又坐着出了会儿神,才对虞娘子道:“我今天来也没有别的意思,只是看看阿弦好不好,心想着若是她好,就回府里去住就是了,免得传出去又引起些不必要的揣测。不过既然阿弦她……啊,我就先不勉强她,只是等她回来,你帮我转告她,她一直都是崔府的儿媳妇,崔府也一直都是她的家,等着她回去呢。”
虞娘子听了最后几句,眼眶不仅红了,忙屈膝深深行礼:“是,我知道您的意思,会如实转告的。”
卢夫人笑了笑:“还要先辛苦你好生照料阿弦了,若有什么需要的,只管去府里取。”
***
卢夫人去后,虞娘子忙派小厮出去找寻阿弦,看她到底去了哪里。
阿弦这会儿,却在飞雪楼上,跟周国公武承嗣喝酒。
先前阿弦无法理清自己的心绪,逃也似地离开府里,玄影紧紧跟在身后,不知不觉一人一狗到了平康坊。
飞雪楼熟悉的招牌悬挂,阿弦抬头望着二楼,突然想起当初住在平康坊的时候,就是在这里,听见卢照邻念“得成比目何辞死”,如今,她果然尝过了这种魂牵梦萦的真正喜欢一个人的滋味,可是就好像当时念这首诗的卢照邻的心境——他那会儿是求而不得面前坎坷重重,而如今,阿弦显然也有同感。
正在出神的时候,二楼上探出一个头来,竟是周国公武承嗣,他惊喜满面地望着底下的阿弦,笑着招手:“小弦!真的是你,我还当他们哄我玩呢,干站着做什么,快上来。”
身后传出女子嬉笑的声响,有几个油头粉面的姬人探头出来,许多双眼睛好奇而惊喜地往下打量。
阿弦疑惑地看着武承嗣,他依旧是一副热闹的、喜气洋洋的模样,似乎从不知道喜怒哀愁,阿弦觉着自己忧闷的心境跟这种喜乐欢畅的人物不相融合,冲着他一挥手,转身领着玄影就要走开。
谁知才走了几步,楼内响起一片惊呼,还有下楼梯的咚咚声响,是武承嗣鸡飞狗跳地跑了出来,他拦着阿弦:“怎么了?人家都说相请不如偶遇,平日里请你都请不到,今天你自己撞上门来……”
阿弦望着他笑嘻嘻的样子:“殿下,你都要成亲了,怎么还在这里胡闹?”
武承嗣满面无辜:“成亲也不妨碍我吃酒呀,你也是一样,不用被崔府的人约束,我看你近来都瘦了。”他突然又看向玄影:“这个家伙倒是吃的肥了好些。”
阿弦哑然失笑,武承嗣已经拉着她的手臂,带她进楼。
户部许圉师等相识对待阿弦的态度,虽然让她觉着自在,但到底有些故意的成分在内。
但是面对武承嗣,这种感觉就像是面对一个随时失忆或者根本没有记忆的人一样,他当然该知道那些流言,但他竟丝毫都不在乎,而且举止神情丝毫做戏的迹象都没有。
倒是真的让阿弦啼笑皆非了。
武承嗣带她上楼,斟酒,又叫歌女们唱的唱,跳的跳。众女乐当然对阿弦大名“如雷贯耳”,如今见面,瞧着像是个俊美潇洒的贵公子,那些流言蜚语,对她们丝毫无扰,反而更添了几分传奇之感,这些人心喜十分,笑嘻嘻地唱作起来,瞬间耳旁莺歌燕舞,所谓醇酒美人,不过如此。
阿弦吃了一杯酒,看着这歌舞升平的场景,不由笑道:“怪道世人都想要有钱有势,原来是为了这般境界。”
武承嗣道:“不不不,有的人虽然有钱有势,却天生不喜欢这样境界。”
阿弦诧异,武承嗣笑道:“你怎么一叶障目不见泰山,你们家里的那位不就是不喜欢的么?连袁少卿还赏脸跟我吃过几次酒呢,天官可真是岿然雷打不动,真是不解风情。”
阿弦笑:“那我现在替他向殿下赔罪了。”
“好好好,”武承嗣捧起酒来,“那我可是求之不得的。”
两个人吃了两杯,武承嗣身边原本有几个闲人,无非是些小官儿跟商贾之类,渐渐地都消失不见,只有几个歌女还在各司其职。
武承嗣便悄悄对阿弦道:“小弦,你真的是我的……表妹吗?”
阿弦见他问起来:“殿下觉着呢?”
武承嗣:“我也不知道,总之姑母说是,那就是,她说不是,就不是。”
阿弦对这妙答报以大笑之声,武承嗣见她明眸皓齿,笑得明灿,便道:“横竖不管是不是,你也都还是小弦。又不会凭空多出几只眼睛、几只手来,你说是不是?”
阿弦长叹了声,点头道:“很是,很是,世人真是痴愚,如果都像是殿下这般豁然,天下太平了。”
武承嗣被夸奖,红光满面,手舞足蹈,几乎要随着那些舞乐一起翩翩。
却因为阿弦提到太平,他接口道:“太平最近有些不大对劲,她怎么了?我听说是喜欢上一个谋逆罪人,那人偏给皇后杀了?”
阿弦不回答,只是吃酒,武承嗣道:“算了不管她,小丫头罢了,过两年长大了,这种事早抛到脑后去了。”
阿弦头一次觉着武承嗣如此面目可爱,同他吃了几杯,隐约有了醉意,武承嗣比她吃的更多,借酒装疯,靠坐在阿弦身旁,说道:“小弦,我倒是觉着,你要是我表妹也好,你看……崔晔对你多差,害你瘦了许多,又有心事,如果你是我表妹,咱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