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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安抚张敏道:“多亏了女官是个有情有义的,再加上娘娘原本也并没有真想怎么样,总算是有惊无险,过了难关。”

    ***

    阿弦见武后赦免了张公公,却只是满腹心事去了冰山一角而已。

    武后满面笑容,柔声道:“以后若有什么要求,想要的,想做的,只管跟我说,我不能的,还有陛下呢。只是千万不要再说那些离心离德的话了,知道吗?”

    阿弦从来没有想象过,有朝一日武皇后竟会用这样温柔的声调同自己说话,且说的是这些贴心熨肺的充满了慈爱之意的话。

    她低着头,眼中的泪泫然一晃,情不自禁地已经落了下来。

    武后一怔,敛了笑容:“怎么了?”

    阿弦突然跪坐起来,张手将武后抱住了。

    武后睁大双眸,也更是想不到这个看似向来都对自己有心结的女儿,竟会做出如此亲密的动作。

    她一愣之间,心竟有些慌:“阿弦,到底怎么了?”

    阿弦抱着武后,伏在她的肩头:“我从想不到,竟会有这样一日。”

    武后一怔,突然也生出些心酸来,她举手在阿弦的背上轻轻拍了拍,并没有说话。

    良久,阿弦才松手,道:“娘娘知道,为什么我刚才说,我这一生中,最不想失去的是伯伯跟阿叔吗?”

    武后垂眸:“我大概知道,是朱妙手把你从小养大,至于崔晔……他也对你多有照料。”

    “您只说对了一半。”阿弦抬眼望着武后,道:“我打小儿跟着伯伯,不管多苦多难,因为跟着伯伯,就觉着没什么过不去的。我自以为是孤儿,但伯伯就是我的爹娘。”

    武后自诩是个铁石心肠的人,听着阿弦这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却忍不住眼睛湿润,她从不肯轻易在人面前落泪,也绝少如此,自从当年从宫中到感业寺,再从感业寺回宫的那一刻起,她发誓自己绝不会再做无用的啼哭,除非每一滴泪都落的自有所值。

    阿弦道:“那天,伯伯离我而去,我本也想跟着伯伯走的,那时是阿叔救了我,阿叔对我来说,并不仅仅只是多有照料那么简单,他是亲人,是我喜欢的人。我从小流落,时不时地又会见到不想见的那些东西,许多人、连同我自己都觉着我是不幸的,但是伯伯教养我在先,阿叔保护我在后,我觉着我又是幸运的。”

    武后抬手,悄然掠过眼下。她试图笑一笑:“现在已经好了,你终于回来了。”

    阿弦道:“是,我终于回来了,但我之所以能走到您的面前,是因为阿叔。”

    顿了顿,阿弦直视武后温柔的眼色:“就像是您所说的,阿叔什么都好,只是身体欠佳,这次他去随军,我本想进宫求情不许他去,他反而劝我,说了很多大道理,他告诉我,吐蕃贪得无厌,如果不狠狠反击,迟早大唐会有一场极大的危机,他虽然力薄,但为了家国,却也不惜一切。我懂,我也赞同他所说的,所以我想跟他一起去,总算是患难生死与共罢了,他却又劝我,说是家里的太夫人跟夫人年纪都不小了,需要有人奉养……让我好好地留在长安,替他尽孝,所以,我也答应了。”

    武后默然听着,面上的表情,就像是天际的云一样,看似岿然不动,但却时时刻刻都在变化。

    阿弦笑笑,却因为难掩心头酸软,笑影之中,带着泪影:“他对国,对家,都算是无愧于心的,可是前几日……我还因为自己的不懂事而误会了他。”

    误会……武后眉峰微微一蹙。

    阿弦却并未细说,只轻声唤道:“母后。”

    “嗯?”武后一愣,急忙答应。

    “当初伯伯去后,是阿叔救我护我,”阿弦道:“您说,如果阿叔跟伯伯一样,突然离我而去,还会是谁来救我?或者……会不会还有那么一个人?”

    武后心头巨震:“阿弦!”

    阿弦的脸色却很平静,这对向来性情激烈的她来说是极反常的,反常到让武后的心就像是被狂风掀起的河面:“不许胡说!”她紧紧地握着阿弦的双手,“如果、如果真有什么不测,那么……还有……”

    阿弦知道武后将说的是什么,她并没有想等武后说出口:“阿叔跟我之间的羁绊,远远超乎您的所料。我知除了他之外,世间再也没有第二个人了。”

    阿弦说完,挣脱武后的手。

    她退后一步,向着武后跪地,认认真真磕了个头:“娘娘,我告退了。”

    武后叫道:“阿弦!”

    阿弦却置若罔闻,转身往外,如风般出了殿内。

    一直等阿弦离开后,从内殿,明崇俨转了出来:“娘娘,女官这脾性……可是说到做到的。”

    武后沉默不语,明崇俨叹了声:“不知这种脾性却像是谁呢?”

    武后举手,抚过额头,半晌才道:“崔晔,对阿弦来说当真有那么不可替代吗?”

    明崇俨道:“阿弦所说的男女情深,不是我能蠡测的,但就她的体质而言,当然。”

    武后回头看他,明崇俨道:“他们两人一阴一阳,牵绊的确超乎娘娘所料,我倒是很能体谅女官的心,毕竟,万物向阳,对女官来说,崔天官就是那轮暖阳,试问天底下,还有第二个太阳么?”

    天无二日,民无二主。

    这问题的答案是显而易见的。

    ***

    武后默然良久,哼道:“可是,他若当真是不系舟之人,我又怎能轻易饶恕?”

    明崇俨想了想:“娘娘先前几次派人假意接触不系舟,想打入到不系舟内部,却屡次失败,如今若真的崔天官是不系舟中人,难道这不是个极好的现成的机会吗?”

    武后一惊:“你的意思是,让我说服崔晔,让他做我不系舟中的内应?但是他的性子,又怎能如此,行不通。”

    明崇俨见武后摇头,便笑说:“娘娘何必把此事挑明?就假装什么都不知的。就像是女官所说,崔天官是个心怀家国天下的,他并不是个不择手段行事凶残之人,娘娘所要做的,只是尽职尽责,让众人以及崔晔看看,娘娘之能,足以匹敌……”

    明崇俨一顿,继续道:“还有什么是比在无形中把敌人驯服、甚至收纳于自己阵营更难得的事呢?至少,我相信娘娘是做得到的。您觉着呢?”

    武后双眸炯炯,听明崇俨说到最后,瞧着他含笑相问的模样,武后仰头大笑数声:“不愧是你,居然能说出这些胆大包天偏又振聋发聩的话。”

    明崇俨道:“若娘娘只是个小肚鸡肠毫无远见的妇人,这些话打死我也是不能出口的。正因为知道娘娘胸怀天下,自有丘壑,我才敢如此大放厥词。”

    武后长吁了声,笑叹道:“你说的好。有时候,我真庆幸,身边还有一个你。”

    武后转头看向明崇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