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座机响起愉悦的音乐铃,何安挣扎着拿了就近的电话,一看来电显示正是秦佳茹。“安安啊,妈没打扰你吧?”
何安打起精神温吞地说:“没,刚处理完,您怎么想着打电话来了?”
“我跟你妈去打网球,中午吃饭的时候看到那些乱七八糟的新闻了。文凯是怎么办事的,居然会让人家放出这样不堪入目的东西。小灏拿了麦卡奖之后跟从前可不一样了,你记得让文凯多警醒点,不能再有下一次。”秦佳茹向来温婉,说话都不会大声,这次从听筒那端传来的声音却十分严肃,何安不自觉地点头应声,听对面叹了口气继续说道:“不过有人处心积虑地要害你那也是防不胜防。那照片看着跟了大半年了吧,角度抓得张张精准,让人不想歪也难。”
何安不知道秦佳茹确实是不相信照片的内容还是不过在粉饰太平,无论哪一种都让他稍稍松口气,至少何安不想在这个时候思考那个问题,“文凯查过了,是扒着亚木实业的一家网媒爆的料。”
“亚木?咱们家跟亚木虽然不亲密,但也没到争锋相对的地步吧……两家企业也不在一个圈子里。”
“确实没什么交集,就算生意上有什么不和,哪儿会有人舍得下血本找如灏的麻烦来掣肘将然。应该是黄安青,他是亚木老总的侄女婿,最近又跟那家网媒走得近……不过这只是初步判断,等让人找到证据之后我会处理的。”
秦佳茹明显愣了一下,继而恨恨地说:“居然是黄安青!亏我有段时间还经常替他惋惜,真是……真是瞎了眼。”何安听她小女儿般的懊恼不由得舒展了眉头,至少他还有温馨的家庭跟可爱和蔼的长辈。
“对了,小灏跟你在一块儿?我刚才一直联系不上他。”
何安正欲答话,李如灏恰巧进了门。何安仍是保持着将手机抵在耳边的姿势沉默地看了他一眼,“我们都在家呢,早上看见新闻就没出门。手机一直放在卧室里,从事发到现在一直响个不停,我嫌烦就调了静音扔一边了。抱歉啊妈让你们担心了。”
“担不担心是其次,只是……算了,你让小灏来听电话。”
何安只得把手机递给李如灏,李如灏不明所以地看着他,何安又低又快地说了声“电话”,然后直接把手机塞进他手里。
何安抱胸靠在桌边,从李如灏的只言片语中大概推测出秦佳茹是在训他,不过约莫五分钟通话就结束了。李如灏把手机摆在何安旁边,说了句“我上去洗个澡”就转身要上楼。何安深吸了两口气,冷冷地问:“怎么不接电话。”
他极力克制着自己想要打架或者砸烂东西的冲动,明明难以忍受若无其事的李如灏,甚至不想跟他在同一间屋子里呼吸,但何安也抗拒不了他驻足后回望的眼睛,即便他眼中一片平静,还有着被波及的无辜。这该死的无辜。
“跟你说的一样,太吵没看。”
何安扭头咄咄地继续问:“私人电话呢,总不会吵了吧。我和妈都给你打了电话。”
李如灏稍稍撅起嘴,手指不住地点脑袋,像是在回忆私人手机在哪,“可能丢了。”
何安本来看他一副事不关己装可怜装傻的样子,差点就要朝着手机砸过去,可一听这句话却顿时泄了力。那次濒临分手的一个月里他们从卧室打到客厅,遍地稀碎,也在大马路上争执过,何安错手揍了李如灏一拳,李如灏跌跌向后被疾驰的摩托撞倒在花坛边,数不胜数的暴力因子因为一点小火星就爆炸。
不能重蹈覆辙。何安讨厌失控的自己,厌倦任何争执,然后每一次都变成了妥协。他仰视着楼梯上的李如灏,像是温柔的熊猫妈妈纵容顽皮的小熊猫,又像是大象在看蝼蚁。“危机基本解决了,具体苏晨文凯会跟你说。最近一个月不要单独出门,最好不要有私人应酬。”何安也跟着上楼,侧身让过李如灏,不做停留。
转角处他想起什么又低头看站在二楼的男人,“下次跟员工讨论工作的时候小心点。”
李如灏动了动唇要说话,何安没给他机会,推说自己忙了一上午累得很,要去阳光房休息一会儿就走了。
第8章 第8章
外头日光正好,阳光房四四方方的并不大,角落里只种着几小盆文竹,边上养着两只小乌龟。何安本想午睡一小会儿再起来去公司,可即便戴了宽大厚实的眼罩,他仍觉得西边的太阳那么刺,刺地人浑身发疼。
他只好踢踢踏踏地回卧室躺着。何安很少会强迫自己睡觉,自从接管公司以来他始终严于律己,懂得放松休闲,但更多时候都是说一不二,无论昨夜多晚休息,每天早晨总是七点准时醒来,都不会再床上赖一秒钟。李如灏以前还抱怨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养成了这种奇怪的类军|人作风,害的他早上都没法好好地睡懒觉,或者做个可爱的“运动”。不过李如灏后来就习惯了,他在睡觉方面从不挑剔,艰苦的环境和松软的被窝都能让他迅速适应。
高度紧张了一早上,何安的精神亢奋得很,可身体却异常疲倦。他不知这疲倦从何而来,明明他都经历过比这更严峻的窘境。
拉上三层遮光窗帘后那种被灼烧的刺痛感终于消失了,何安丢了眼罩蜷在被褥中。可这会儿又觉得冷了,何安无奈地叹了口气。他想,我可真难伺候。
何安在床上打着抖,却懒得伸手去抓空调板开调。他闭着眼,脑袋里亮起跑马灯。一会儿想那些照片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李如灏现在还会笑得那样天真吗,一会儿想也许也应该在卧室里摆着智能控制机器人,声控就能开空调了,一会儿又想起前几天去奚岳岑家蹭饭,小思温已经六岁了可在家里还是喜欢娇滴滴地朝林错撒娇……
思绪错乱没有章法,何安一度怀疑自己已经睡着了,可身边床铺轻微地下陷又让他稍微清醒了点。李如灏估计是在客房冲了澡,身上还带着水汽和温热。何安似梦似醒间撇撇嘴想:你怎么不干脆睡在客房,还上来干什么。
李如灏仰面枕着手臂小憩,何安躺了会儿仍是毫无睡意,但他不甘心就这么起床——他的脑袋里叫嚣着要让他睡一会儿。
何安转过身面向李如灏,瞪着眼睛看他,可惜只隐隐看出一点轮廓,连他有没有睁眼都无法判断。没办法,三层遮光帘果然对得起它的广告语。
卧室里静了一会儿,李如灏的呼吸特别特别轻,不知道是不是刻意压制了。何安将身体稍稍往下挪了点,指尖准确无误地碰到了李如灏的下面。他像个刚拿到新玩具的孩子,极有兴致地仔细品赏这独属于自己的礼物。
李如灏的一只手也钻进被窝里,不过是去拨开何安撩拨的手。他推了两下没推动,索性想要转身背对何安。可何安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