存最完好的一间房子,那间屋子估计以前是用来做仓库的,没有桌椅,空荡荡的。
雾中传来了脚步声,方青时警惕地握住刀,眼神里都是戒备。
杜小莲跑了出来,一身肉在震颤,泪水模糊了双颊,她一把扑进宋随川怀里,声音急切,“有人在追我!”
然而她身后除了风,再没有其他东西。
那个东西不想她们离开,开始在雾中赶人了。
方青时放了心,知道接下来几个人也会跟着出来,索性坐在地上,保存体力,应对突发事件。
还是那间屋子,九个人围成一个圆,脸色苍白者有之,神色紧张者有之,绝望者有之,淡然者当然也有之,当然最后一位纯粹不是正常人类,方青时将他排除在外。
“我以为我有权知道真相。毕竟,这件事完全不关我的事。”方青时用手敲击地板,眼睛死死盯住陶盈袖。
“这件事和我也没有关系,我和方青时是意外被卷进来,现在该你们讲话了。”宋随川双手抱在胸前,九点已过,他对陶盈袖的义务彻底终止。
只是身处被浓雾包裹的学校,他不能出去,只得自救。
没有一个人说话。
陶盈袖对着宋随川冷笑,杜小莲还在惊恐中,根本不能正常思考,袁溪桥讪笑着组织语言,冉竹只是玩着手指,连头也不曾抬起,至于苏泽深苏梁浅两兄妹,哥哥只顾安慰妹妹,妹妹只顾发抖,他们活在只有两个人的世界。
“都不敢说了吗?”叶一肖冷笑,“自己做的孽,自己还,没听见林淮叶早上说什么了吗?游戏继续!”
“叶一肖!你疯了!林淮叶已经死了,而且她的死和我们根本没有关系!”陶盈袖反驳,瞪大眼睛,里面却满是血丝和憔悴。
她妆容精致,但是经历了一晚的奔波惊吓,妆花了,只有红色白色粉末混做一团,黏在脸上,像是小丑。
“真的没有关系吗?当初不是你叫我们走的吗?”叶一肖玩着自己的手指,冷冷看着陶盈袖,他就喜欢看着这些曾经高高在上的人卑微,哑口无言的样子。
不就是有钱吗?不就是有势吗?
迟早有一天,你们都会趴在我脚下!
陶盈袖被叶一肖的眼神吓住了,缩了缩脖子,回忆就这么汹涌而来。
似乎起风了呢?
林淮叶死的那天就是这样冷吧?
那是十年前的事了吧?
可是为什么还是这么清晰?
你们听过淮南小学的事嘛?
故事的开头是这样的吧?一个人压低了声音,凑在你耳边,借着漆黑天色将恐惧传播,滴答滴答,你听见下雨声了吗?
嘘,不要睁开眼,那不是雨声。
那是血落在地上的声音啊。
☆、第五章十年前的故事
“林淮叶,你要不要跟我们去玩?”陶盈袖叉着腰,俯视着正趴在桌子上做作业的林淮叶。
“啊?”林淮叶抬起了眼,伸手扶了扶鼻梁上架的厚重眼镜,眼神中透着胆怯,“我吗?”她伸手指了指自己。
陶盈袖厌恶地看了看她发黄的手指,过长的没有修剪的指甲,但还是将厌恶都压在心里,声音却提高了八度透出了满满的不耐烦,“就是你,一句话,要不要去。”
林淮叶还在犹豫,看着自己未完成的作业,想着回家后,就要帮妈妈做事,根本没有时间做作业了。
但这是第一次有同学邀请她去玩,第一次耶!
林淮叶咬咬牙,重重点了头。
收拾好东西,背上书包,跟着陶盈袖出了门,林淮叶才发现还有六个人,心中的惊喜更甚,这是她第一次和这么多人一起玩。
妈妈总是拉着自己的手说,“不要太孤僻,多交朋友。”
可是林淮叶总是不明白为什么有人可以一见面就玩到一起,而自己却只有拉着书包带子,手足无措,像是一个误入狼群的羊,迎头闯上的永远都是嘲笑。
“八个人了,可以走了吧!”陶盈袖开口。
“陶盈袖,你就这么想去玩啊!连林淮叶都拉过来了!”袁溪桥开口,他还只是个十岁的小孩子,没有那么多心眼,想到什么就说什么,脸上的厌恶根本不会伪装。
“好了,走吧。”冉竹瞟了林淮叶一眼,抬起脚,先走了,众人连忙跟了上去。
“呸!”陶盈袖在她身后小声骂,“不是冉竹说害怕,让我多找几个人吗?凭什么就骂我!”
林淮叶站在一旁,有些无措,她以为他们都是朋友,谁知道会在背后互骂。
不过,是因为人数不过多,才把我加上的吗?
她心里有小小的难过在蔓延,就像一滴水落到地上,渐渐蔓延开来,形成一片小小的深色印记。
没有人会在意一滴水的坠落。
所以她只是不声不响,跟着跑了过去。
这群人大概就是班上最受欢迎的一群人了,十岁的林淮叶低着头,看着他们的脚,一步不敢落下,思绪却一直在跑远,沉浸于自己的世界,今天回家,给妈妈说,自己和同学去玩了,她应该会很开心吧,毕竟她一直担心我融入不进集体。
妈妈,妈妈,我和同学去玩了,有班上最好看的冉竹,有成绩超级好的叶一肖,有很活泼的苏梁浅,还有家里很有钱的陶盈袖,嗯,还有两个男孩子。
林淮叶抬起眼,看了看人群另一头,和自己一样一言不发的杜小莲,猜到她也是因为人数不够,被硬拉进来的。
但是同样沉默的人,并不会因为相同的处境而成为朋友,相反只会造成一大片沉默的空白。
林淮叶不知道为什么杜小莲的眼中也有排斥,明明她们是一类人。
队伍停了下来。
面前是一片小树林,冬天黑得早,才六点钟,天色已经昏暗下来,太阳早早落进了山里,余晖在天边被黑暗吞噬,只留下一点点光线苟延残喘。东边的天空,一轮月亮已经出现了个轮廓,像是个浅印子。
光线进入到树林里,就像兔子进了野兽的口中,尸骨无存。
陶盈袖从书包里拿出了手电筒,照亮了前方一小片土地。“走吧,大探险正式开始啦!”
“我我我,我有点怕!”苏梁浅犹豫,看着面前的黑暗,大脑中无数的鬼魅在飞舞。
“梁浅不去,我也不去。”苏泽深是个护妹狂魔,以苏梁浅的话为人生最高指令。
“切!有没有出息,都到这里来了,还想走!”袁溪桥鄙夷,看着苏梁浅,“你不会要背叛我们吧,说好的一起去探险。”
“谁要背叛你们了!”苏梁浅被激怒了,“进去就进去,谁怕谁!”但是她还是握紧了哥哥的手,小声凑在苏泽深耳边,开口,“哥,等下,你可要保护我。”换来一个重重的点头,苏梁浅脸上又绽开了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