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的父亲既然是个牺牲自己去救主子的人,这孩子身上也流着忠仆的血液,将来也是个不可多得的好孩子!
好孩子当然应该养在身边。
然后好事就来了,好孩子沈际看上了美貌却瞎眼的沈荞!
沈家原以为沈荞是要养一辈子的。
没想到会报恩的父亲生下会报恩的儿子,恩恩相报,沈际居然愿意娶一个瞎子为妻!
别人不知道怎么想,反正老太太和二老爷信了,而且动心起来。
这一次大太太和继室小秦氏难得态度一致起来,那就是一致反对!
“那我愿意嫁给沈际吗?”沈荞面无表情的问,她对于这种儿女私情没有概念,问起来理直气壮。
“原来一开始的时候,好像是愿意的……”松香声如蚊讷。
“可是慢慢的就不愿意了,重阳节那日小姐从流芳斋回来后就天天的哭,际少爷来了您也不肯再见,眼见着越来越瘦,就病倒了,直到昨晚上您就把藏了一盘的生银杏果给吃了……”
沈荞沉默了一会儿。
“我之前是个很软弱的人?”松香说是,您性子柔弱,阖府皆知。
哼哼,也就是说人人可欺吧!
沈荞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虽然看不见,此刻却凛然透出威慑的压力。
原来沈荞的气息含糊甜美像仲夏的栀子花,如今却如雪中的寒梅那样冷洌。
笃,笃笃,沉寂的室内突然传来可疑的敲窗声。
沈荞准确的转向北面的花窗,松香却失声惊跳起来“不好!一定是际少爷!”
“他不走正门的吗?”
“嗯嗯,他怕太太知道,每次都是这样偷偷的来……”松香烦躁的在屋里走了几步道:“不行,您不能再见他了!太太知道了非打断我的腿不可!小姐您快躺下,我去叫谷妈妈来赶他走!”
第4节 窗外的情郎
“珍娘开开窗,外面太冷了,让我看你一眼……我担心你!”窗外传来压抑而焦急的年轻男子的声音。
松香打了个抖说:“小姐咱们不见他!”
“小姐……您后来是不愿意嫁他的……”
她走到窗边故作镇定道:“小姐已经睡了,际少爷您快走吧!”
“开窗!松香!你敢不听我的话?我知道珍娘没睡!你们两悄悄说话我都听见了!……快开呀!”
“珍娘……你不知道,听说你过世了我当场就哭昏过去了!一定是有人害你对不对?你告诉我是谁…我保护你!珍娘,没人比我更心疼你,在意你……”
他的声音温柔焦急而有情,说实话沈荞从来没听过这样的表白,不由得涨红了脸,非常的尴尬不适!
只是这表白也太轻率,几乎和菜场上满地扔的白菜梆子一样不值钱……
“际少爷你这是在害小姐!太太特地吩咐过不许小姐见你的!你要还不走,我去叫谷妈妈来了……”
“好松香你可怜可怜我!你可怜我就等于是保护了珍娘,我是她未来的夫婿啊!……”
“开窗吧!”
沈荞冷淡的说。
“小姐,不行的!”
“开吧,我听听他怎么说……”
“听?实在要听也不必开窗啊,隔着窗也听得见!”
沈荞不再理她,自己摸索着向窗口走去,松香吓得一把抱住她,“当心这里有绣墩!”
“小姐呀!您真的不该再见他!”小丫头抱着沈荞哀求。
沈荞温和的拍拍她说:“放心!我知道你一心要保护我,但我有些事情一定要问他才行……去吧……”
虽然才一天的相处时间,沈荞能够感觉到她对自己的真心,在这个一片混沌的世界里,也就这个小婢女可以依靠。
松香不再阻拦,默默的拉开窗拴。
“砰”一声,窗子被猛地推开,夹带着雪片的寒风呼啸进来,瞬间屋里的暖意就被掠夺了,两人都打了一个寒颤。
“珍娘!你终于肯见我了!我就知道你心里是有我的!”声音是惊喜的,也带着一丝得逞的满意。
沈际一眼看见纤细袅娜的沈荞站在窗前静静的“看”着自己,心里一激荡就想翻身进来。
“际少爷你不要进来!”松香情急之下拿了一把鸡毛掸怼着他的胸,沈荞却在猜想他是怎样一个人?
我的眼睛到底要多久能看见啊!会不会永远都看不见呢?想着,不由得露出些悲戚之色来。
这神色在沈际看来便是沈荞对自己的百转柔情了。
“松香你干脆到门外去等等!我和珍娘好好说说话!”他瞬间有了底气,再说窗开了,小丫头就拦不住自己了。
“不行!我不会离开小姐的!”
沈荞不想听他们啰嗦,直切主题的问:“沈际你找我做什么?”
“我……我就是太想你了,还有,我怕你对我有什么误会,今儿必定要解开才行,我怕我又会失去你!”他柔声哽咽说。
那语气带着甜腻和酥软,不由得让人心里颤颤的。
他偷眼观察沈荞的脸色,发现并没有出现期望中的红晕,心里有些不安,什么时候自己不再能掌控她的情绪了?
此时他的姿势十分尴尬滑稽,一条腿在窗外的仅半尺宽的廊上,一条腿跨在屋内踩着一张玫瑰椅,屁股骑坐在窗框上,像个蛤蟆一样,幸亏珍娘是看不见的!
“我和老爷说了,就算你真走了我也不会再娶别人!大概是老天不忍心我一人孤独终老,才让你活了回来,我失而复得心里感激的不得了,今儿下了这么大的雪,我先去醍醐禅寺上香祈福后又赶回来看你,连晚膳都不曾用……珍娘,你不要听那些别有用心的人诋毁我,我心里眼里永远都只有你一个!”
“谁说要把我嫁给你?”
“当然是二老爷和老太太啊!你病了一场连这个也不记得了?”他在慢慢的调整窗外的腿,眼睛在屋里寻找方便落脚的点。
“别有用心的人是谁?”
他沉默了一会儿,岔开话题“先让我进来吧!外面雪太大了!”
刚要动,松香的鸡毛掸子就抵住了他的胸膛,“不要进来!”小丫头尖利的叫。
“我们订婚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