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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努力维持了这么久的平和外表,顿时被割裂了。

    “是,是你的男人,我不该动。”她气极反笑,连连点头,“你不要他,所以就连别人也不许碰,表姐,你是不可一世的公主么?!这些年我成天围着你转,凡事都让着你,所以你就真以为,我什么都该受你的左右?!你怎么就这么……这么霸道?!”

    这是阮沅从来没说过的狠话,厉婷婷一时呆住了。

    “你说得没错,我就是喜欢他了!难道不行?!”阮沅手抓着床单,咬着牙,一字一顿地说,“既然你不顾情面,那我也不用再遮掩:你现在不要他!你把他看得像垃圾!都成这样了,为什么还不许我喜欢?!”

    似乎被阮沅这番话给震住了,厉婷婷呆了呆,才艰难道:“阿沅,你不明白……”

    “因为你什么都不和我说!”阮沅抓起枕头,狠狠砸过去!枕头落在厉婷婷的床头,滚了滚,跌在地上。

    至此,房间里没谁再说话,只剩下不均匀的喘息。

    厉婷婷弯腰,拾起枕头放回床上,她掏出纸巾胡乱擦掉脸上的眼泪,然后下床,摸索着抓起床头的外套穿好。

    直到此时,阮沅才明白过来她要做什么。

    “表姐?!”她惊慌起来,“你要干什么?!”

    厉婷婷没理她,弯腰要拿那两个旅行包,阮沅跳下床,一下拽住她!

    “都快十二点了!你不能这个时候出去啊!”

    “我不想再看见你了。”厉婷婷冷冷地说,“眼瞅着一幕悲剧就要上演,却没法阻止,我受不了。”

    阮沅被她这话给气到,索性松开了手。

    “嗯,你和宗恪就是一出喜剧,换了我和他就成悲剧了。”她点头冷笑,“谢谢公主精彩的预言。”

    厉婷婷拎着包,走到门口,她打开门,又回头瞧了瞧阮沅。

    此刻,雨完全停住,月亮从薄薄的云彩后面爬出来,阮沅站在卧室门口,月白色的尘霭里,她气呼呼叉着腰,肩膀秀秀窄窄,身影又细又长。

    阮沅的鲜艳姿容,在那薄薄的光线里流动着艳丽的美,生动得近乎不自然,像某种精致的傀儡,这让厉婷婷不由打了个冷战。

    然而很快,月光消失,云雾聚集在一起,厉婷婷回过神,她的态度重新变得强硬起来。

    “我和他同样是悲剧,只不过,我在竭力让这场悲剧落幕,可你呢?却还喜滋滋地让它上演。”

    她冷冷说完,不再看阮沅,拉开门,无声无息走了出去。

    阮沅呆愣了半晌,才回过神来,她慌乱地套上鞋,三两步奔出去,想追上厉婷婷,但是到楼梯间一瞧,电梯已经下楼了。

    第二天,阮沅上班迟到了五分钟,不仅如此,脸上还顶着两个黑眼圈。

    “怎么了这是?”周芮吃惊地问。

    “我表姐走了。”她沮丧地坐回到自己椅子上,把手里的包往桌上一扔,“昨晚我和她吵了一架,她被我给气跑了……”

    “啊?!”

    “虽然是她早准备好要走了,但如果不是我说话太过分,她也不会半夜十二点跑掉。”

    阮沅像个小孩儿似的,把沉重的脑袋搁在桌上,喃喃道,“电梯只有一部,等我追出去,她早坐出租车跑没影了。”

    “那你怎么办啊?”

    “先回家和我舅妈说说呗,看看接下来该怎么办。”阮沅摇摇头,“那房子眼看着也没法住下去了,我一个人,担负不起那么高的房租。”

    次日是周末,阮沅回了舅舅家,那是职工宿舍的一套老房子,七层楼,八十年代的灰色砖墙。这套七十平米的二室一厅,厉鼎彦十多年前就买下来了,房子不大,但阮沅对这里很有感情,这么些年,她已经把舅舅家当成自己家了。

    到家时,舅舅不在,但是来了客人,是舅舅同事的妻子,名叫云敏。

    之前,这夫妻俩曾经住在厉鼎彦家的楼上。

    “我回来得可真巧。”阮沅又惊又喜,“云姨怎么来了?”

    云敏的丈夫林展鸿,是厉鼎彦同一个厂的同事,他们夫妇买的房子离这儿远,后来又都不在厂里了,所以夫妇俩轻易不会回厂区来。

    “帮你林叔叔来厂里办点手续。”云敏站起身,拽着阮沅的手,细细打量她,又笑道,“阿沅一年变一个样,真是越来越好看了!”

    阮沅有些不好意思,如果不是表姐的事儿正卡着,她其实是很高兴听见云敏的这种评价。因为当年她刚刚来城里,这栋楼,第一个向她伸出友谊之手的人就是这个女人。

    十二岁刚刚进城的阮沅,非常的不安。

    那时候,她就像只怕人的小鼠,那双眼睛,永远因为过度惊恐而闪烁不定,她觉得到处都是古怪东西。阮沅受伤之后记忆损伤,胆小得不敢一个人出门。尽管舅舅一家对她体贴备至,想尽办法帮她适应新生活,但阮沅对这巨大的厂区、以及密集的人群,一直有着强烈恐慌。刚来时,舅舅给她钱,让她下楼去小区门口的超市买味精,出门时,正巧赶上厂里下班,电铃一响,职工们呼啦啦往宿舍里涌,人潮汹涌,冲得她直趔趄,阮沅被吓得站在街上嚎啕大哭,后来有人把她送回了家,就是舅舅的同事林展鸿。

    后来舅妈说,那是因为她就是在工地上出的事儿,密集人群和巨大噪音已经成了某种标志,会引起阿沅对过去痛苦的回忆。阮沅不知道舅妈说得有没有道理,可她很清楚地记得,刚出院那段时间,她怕得不得了,到哪儿都得有人陪着,还得牵着人的手。

    然后,舅舅和舅妈就每晚带着阮沅出门遛弯,厂很大,他们就在厂区内的小公园里溜达,舅舅是想趁着这个机会把家里新来的孩子,介绍给一同工作的同事。

    一个月下来,阮沅终于不像一开始那么怕生了,见了熟人,也能开口喊阿姨叔叔了,她也头一次到别人家去做了客。

    就是楼上林展鸿家。

    年深日久,阮沅渐渐接纳了周围,也开始对这个厂区产生感情,舅舅和舅妈的那些熟人,她也全都认得了,甚至因为经常来往,了解得像自家人一样。

    但是,阮沅却觉得,她从来没搞懂过林展鸿夫妇。

    林展鸿当年在销售科,厂里人都知道,最赚钱的除了搞基建的就是搞销售的,这些人,一是油滑得像鬼,二是特别有钱。但是这两种印象,阮沅在林展鸿身上却完全找不到。

    就阮沅这么些年来在厂里观察所得,这男人从来不使用那些赤裸裸、令人生厌的伎俩,他在厂里口碑很不错,在销售科也很出众,这个人,仿佛自有一套游刃有余的方法来处理最难处理的人际关系,让你不知不觉愿意与之相处,时间久了就会交心,最终变为生死意气之交,关键时刻,你就会站在他这一边。

    他很会赚钱这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