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沅沉默不语。
“我不是心血来潮,突然想起要孩子的事儿。”宗恪继续说,“可是阿沅,你不觉得咱们应该要个孩子了么?现在环境也算好了,孩子来了,也不会有太多的麻烦。”
阮沅忽然说:“孩子得费很多钱的。你不是还想开餐馆么?”
“我是想开餐馆,这两件事也不会互相矛盾嘛,难道那些自己创业的人全都是和尚么?”宗恪笑道,“你放心好了,总会弄到足够的钱,既养了孩子,又开了餐馆。”
他这么说了之后,满以为阮沅会点头答应,谁知道,阮沅却摇了摇头。
“我不想要孩子。”她说。
宗恪惊讶了,他坐直身体:“为什么?”
“不想要就是不想要。这事儿别再提了。”
阮沅说完,看也不看宗恪,竟然站起身进了卧室。
留下宗恪一个人,坐在沙发里,完全呆住了
第一百三十九章
宗恪和阮沅,陷入到从未有过的冷战之中。
原因只有一个:孩子。
宗恪怎么都弄不懂,为什么阮沅不肯要孩子,开始他以为妻子只是一般性的抵触,就像那些接受了丁克思维的女性,对生育产生了排斥,所以宗恪就苦口婆心的劝说,甚至还找来资料证明生育对女性身体健康的各项好处。他又把家里的环境以及往后发展的可能性说给阮沅听,以此证明他们养一个孩子绝对不成问题。
但是渐渐的,宗恪就发觉,不管他怎么说,阮沅就是不肯松口。
这下,宗恪感觉到问题的严重性了,阮沅的抵触看来很不一般,她不是因为市面上这些常见的缘由才不肯生孩子的。
“那你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不想要孩子?”宗恪问她。
阮沅却不正面回答,只说,她对孩子完全没兴趣,所以不想生也不想养。
宗恪觉得这是借口。
之前在宫里,阮沅对宗玚很关心,总是劝宗恪多去看看太子,对宗恒的那个男孩宗琰也很好,她那种样子,根本就不像没兴趣。
这下宗恪就烦恼了,他对阮沅说,到底是什么顾虑让她这么固执?为什么就不能和他说说呢?阮沅却反驳道,明明是宗恪固执,为什么非要孩子呢?他们这样不是很好么?
“那,往后咱们老了怎么办?”宗恪又耐心道,“孩子在身边,我们就不会寂寞啊。”
“现在觉得不寂寞,老了也不会觉得寂寞的。”阮沅平淡地说,“之前你又不是没有替孩子操过心,如果怕老了没事做,那就让玚儿早点结婚生子,等皇太孙出世了,你也一样有的忙。”
她这话,把宗恪气得七窍生烟
“要是我自己一个人能包办,我就不来麻烦你了”他愤愤道。
“那就再等两年。”阮沅笑笑说,“说不定,往后会有男性生子的技术出现呢。”
话说到这个份上,谈判算是彻底破裂了。
对于宗恪挑起的冷战,阮沅不是没感觉,但她什么都不说,既不劝慰,也不辩解,就好像打定主意,要封闭起一堵墙,不与讨论。
整整一周,俩人住在一块儿,一句话都没有。
宗恪还从来没尝过这么艰难的冷战滋味,之前在宫里,他和萦玉也常常冷战,但是那时候地方大,皇帝生了气,不去挹翠园见皇后就行了,说是冷战,其实战也战不起来。
但是现在就不行了,不管他在公司忙到多晚,最终还是得回家睡觉的。生了气,跑去外头住酒店不回来,这虽然也是个办法,可是宗恪总觉得此举太女人气了,他才是一家之主啊凭什么是他离家出走呢?不都是女人们生了气,才往娘家跑么?
虽然他在这儿生闷气,阮沅却依然照以前的样子生活:收拾家里,给他做晚饭,殷勤问他有什么需要——
“我什么需要都没有,只想要个孩子。”宗恪总是粗声粗气的这么回答。
然后,阮沅就不出声了。
所以这样子的状况,就只是宗恪找茬发火,阮沅却不接茬,任凭他怎么闹腾,不接招就是。
这样一来,宗恪更火,他死也想不通,这个女人哪儿都好,为什么偏偏在这方面,顽固得像石头一样,怎么敲打都不行呢?
周末休假,宗恪哪儿都不去,只闷在家里睡觉,他的心情不好,阮沅的所有提议都被他否定了。
阮沅也清楚他为什么发火,她也不去招惹他,只默默做了三餐,到时间就喊这家伙起来吃饭。
晚间,阮沅收拾好厨房,沐浴完了回到卧室,宗恪还躺在床上发呆,他枕着手,睁着眼睛,盯着天花板。
阮沅暗笑,他睡了一个白天,现在到晚上了,终于睡不着了。
她爬上床去,挨着宗恪躺下来,慢慢翻过身,把手搭在宗恪的腰上:“老公……”
宗恪冷冷道:“干嘛?”
阮沅笑道:“你说呢?”
宗恪却一把推开她:“我现在没心情”
“都说了,心情是培养出来的。”阮沅腻声道,“你都睡了一天了,不想活动活动啊?”
宗恪却冷笑道:“我怕活动大了,我会感冒”
阮沅扑哧笑起来:“怎么会呢?”
“怎么不会?”宗恪脱口而出,“和一个心冷得像冰块的女人在一块儿,难道不会感冒?”
宗恪这么说,阮沅脸色慢慢变了,她缩回手。
察觉到阮沅的动静,宗恪觉得,自己好像又说错话了,不过现在他也在气头上,并不想道歉。
俩人就这样默默并肩躺了好一会儿。
“或者,也有个办法。”阮沅突然说,“宫里有许多想给你生孩子的女人。”
宗恪更怒了,他一下翻身坐起来
“我有说我要回去了么?”他吼道,“你这个女人,怎么这么不讲道理”
“我说的是真的。”阮沅眼睛凝视虚空,她的表情很平静,“挑个你看着顺眼的,生下孩子来,如果你愿意,就带过来养着,我没意见。”
宗恪被震惊了,这话实在不像阮沅说出来的,她这是怎么了?神经错乱了么?在故意说气话么?……
“我这样心冷得像冰块的女人,不适合生养皇嗣后代。”她继续说,“找个性情宽厚柔和的,往后孩子的遗传基因也会好一点。”
宗恪不错眼地盯着她,他忽然发觉,阮沅的皮肤好像变薄了,她的鼻梁上,本来有一点点淡淡的雀斑,卧室橙色灯光的映照下,宗恪觉得那些雀斑好像变得更深了,像是原本撑着皮肤的肌肉,不知何故塌陷下去,整个脸庞显得病态,毫无生机……
有什么,轰然一下在宗恪心中响起
“阿沅,”他试探着问,“你是在担心,你生下的孩子……会有问题?”
他这一句话,像一颗子弹,击中了阮沅的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