薇学着港台歌星的那种口吻,向着虚空中,那些并不存在的演唱会听众们微笑道谢,“下面呢,是我的绝技我要演唱一首she的……”
“再唱一遍,好么?”
没料到秦子涧会打断自己的话,程菱薇一怔。
“再把刚才那首歌唱一遍,好么?”他心平气和地望着程菱薇。
“哦……”程菱薇会意过来,她按下回复键,又想了想,“你喜欢这首歌?那还是听叶欢的原唱吧,人家唱得比我好。”
秦子涧摇摇头:“我不听原唱,就想听你唱的。”
程菱薇惊讶地望着他,然后,她微笑起来:“好吧。”
第两百七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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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七十章
从ktv里出来,已经是晚上十点了,结账时,总台小姐按照他们消费的金额,送了他们一只可爱的兔子,程菱薇十分喜欢,她说秦子涧没有送她新年礼物,这只兔子就算是他补送的好了。
秦子涧没出声。
俩人走上街,在路口等了一会儿,没有看见的士车经过。程菱薇提议往前走一走,到前面影院门口,的士应该不少。
走在路上,程菱薇还在哼着歌,因为秦子涧喜欢听那首《鸳鸯锦》,于是程菱薇就把所有她记得的琼瑶剧插曲,全部唱了一遍,唱完了她还问秦子涧,他是不是很喜欢看琼瑶剧。
当然,她得到的只是一个白眼。
“乍然相逢恍如隔世,莫非前生情未了……”
程菱薇哼着歌,慢慢溜达着,她的左手缩在袖子里,右手却插在秦子涧的口袋里,天太寒冷,夜晚的空气如锐利冰刀割在脸上,只要一张口,就能吐出大团大团的白雾。
秦子涧不做声,只静静听她继续唱:“……既已相逢何忍分离?且留新月共今宵。前尘往事汹涌如潮,魂牵梦萦几时消。”
“这是什么歌?”他突然问。
“这个啊?新月格格的歌。”程菱薇说,“初中看的,不记得讲啥了,就记得刘德凯挺帅的。”
“可不是嘛,就因为有帅哥才记得。”秦子涧不带褒贬地说。
“什么呀我还记得这首歌呢,你看,歌词一点都没忘。”
“难得这么久还记得。”
“因为这首歌里,有琼瑶剧难得的一点点豪气嘛。”她说完,又接着唱,“狂奔天涯无处可逃,一片痴情对酒浇。”
“挺像宗恪。”
“什么?”程菱薇以为自己听错了。
“像在说宗恪。”秦子涧不动声色地说,“你不知道么?萦玉死后,他变成酒鬼了。”
“啧啧,果然很琼瑶”
说完之后,程菱薇也不再唱了,也许是太冷,她唱不动了,只紧紧靠着秦子涧。
“怎么不唱了?”秦子涧问。
“唱了一晚上了,也该歇场了好吧?刚才那个呢,就算是安可曲。”
秦子涧不懂什么叫安可曲,但他也懒得问。
“既然我唱了一晚上了,那么,讲求公平的话,接下来是不是该你唱了呢?”程菱薇说。
“我不会唱流行歌曲。”
“不用唱流行歌曲,唱个你喜欢的。”程菱薇的手隔着棉衣拽着他,“就唱一个,好不好?我都唱了百八十个了”
“你愿意唱百八十个那是你的事儿。”秦子涧哼了一声,“我又没答应过你。”
“那你现在答应一下嘛。”程菱薇开始耍赖,她说,“看在昨晚我做了一桌子菜……”
“又来了”
“那,看在我上次给你挡警察的份上?”她眨眨眼睛,“这个够不够?”
程菱薇这么一说,秦子涧还真没理由了,他是靠程菱薇躲过一劫,而且次日,还是借了她的脸孔逃出生天的。
想了半天,秦子涧只得点点头:“好吧。”
他凝神挑拣了半日,才缓缓开口唱起来。
那是程菱薇从来没有听过的曲调,她叫不出名字来,只觉得十分悦耳,令人浮想联翩,秦子涧的歌喉很棒,虽然调门起得略有点高,声音也显得细弱单薄,缺乏男性气魄,但却很适合曲风本身。
歌词大意,令程菱薇想起了一首著名的宋词:
并刀如水,吴盐胜雪,纤手破新橙。锦幄初温,兽香不断,相对坐调笙。
低声问:向谁行宿,城上已三更。马滑霜浓,不如休去,直是少人行。
深夜的路上没有行人,连车都少见,四下里,静得如沉入深深睡眠,程菱薇觉得,自己像是不小心踏入了一个古远的美梦里,这不真实的氛围,直叫人不敢睁眼,不敢出声。
当最后一个音符也消失在空气中了,程菱薇才轻轻叹了口气:“唱得真好啊。”
秦子涧没说话。
“这词儿是谁写的啊?”程菱薇问。
“我。”秦子涧说。
程菱薇一怔,笑起来:“唉,我早该想到的——唱给萦玉听的?”
“怎可能。”他嗤之以鼻,“难道你听不出来么?这是青楼女子唱给恩客听的。”
“原来如此。”程菱薇咂咂嘴,“哼,唱歌的一定是漂亮的名ji吧,你一掷千金、拥红偎翠还觉得不够,还写这样的浓词艳曲,叫那些姐儿们唱给你听——这才是十年一觉扬州梦,赢得青楼薄幸名。”
秦子涧的表情,完全没有否认的意思。
“所以说,我二叔夸奖你是有道理的嘛。”
秦子涧一怔:“这也值得夸奖么?”
“傻瓜,他就是喜欢这一切呀。”程菱薇说完,有好一阵子没出声。
秦子涧没插嘴,只静静等她继续说下去。
“他想要的就是这些:美酒,美人,美好的艺术,动听的音乐,芬芳的气息,以及潇洒英俊的知己。”程菱薇看看他,“他要的就是这些再也得不到的玩意儿,而你呢,便成为了他这些旧日梦幻的缩影。”
程菱薇这样说着,秦子涧不由怔住,往昔岁月,如寒夜遥远的星光,又开始在他的记忆里闪闪烁烁。
他犹记得那些闻着荷叶清香,伴着蛙鸣,静听甜美歌喉浅吟低唱的傍晚,那些将喷香的红蔷薇,插上美人如丝鬓发的清晨,那些被水晶五色宫灯反射出彩色光芒的夜晚,还有紫色葡萄藤上,那只善歌的夜莺,以及月光下粉色的芙蕖,无人时分,它们总是开得如同仙境一般,还有雪白如玉堆的山茱萸,和大片大片的殷红海棠……
秦子涧没料到程卓峰会如此看重自己,事实上,虽然程卓峰如此看重他,但是秦子涧的内心深处,其实并不那么瞧得起这群武林人。
他曾经对他们怀着一种淡淡的鄙夷之心,觉得武林不能和庙堂相提并论,无论他们多么卖力地帮助他。他甚至不觉得自己算是武林中的一员。
现在想来,秦子涧不觉有些愧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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