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又是何苦呢?低头望着木喜有些苍白的脸,带着惊魂甫定后的心悸,我便有些心软了,微微抬手,“你们都下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宫人都退去了,我一步步地走向窗前,夜晚的风可真是冷啊,我只着一件月白单衣,浑身是彻骨的冰凉,幽幽后宫,尔虞我诈,姑母是我唯一的亲人,不管她变成什么样子,倾尽全力,我也要护住她,就如幼小时她紧紧地护住我,这是我对自己的承诺。
☆、第 7 章
第二天天气很好,一大早,我去姑母的未央宫请了安,她一本正经地训斥了我几句,嘱咐我礼不可废,一定要去皇后娘娘请安,我点头答应,她便打着哈欠说要补眠,把我赶了出去。
皇后娘娘自是母仪天下的高贵,自我进宫以来我们也算得上是井水不犯河水,我讨厌翊坤宫的死板严肃除了必要的请安或是召见,很少去那里,后来有了皇祖母的包庇,就连请安都免了,自觉轻松了很多。
此时我迈着步子缓缓地随着苏姑姑进了翊坤宫,宫里的摆设一如既往几十年未变,皇后娘娘一向畏寒,宫中已生起了暖炉,刚踏进宫门一股暖流扑面而来,不过一会竟起了一层薄汗只觉得浑身不舒服,皇后娘娘正襟危坐在炕上,表情肃穆没有丝毫笑意,她的右手边坐着端妃,琪嫔,左手边坐着苏贵人,应该都是来请安的。
我恭恭敬敬的跪下,行了礼,皇后娘娘的脸上才溢出了一丝笑意,点点头示意我起身,吩咐下人赐了座位,便从头到尾的打量了我一番,才缓缓地道。
“念卿这段时间在宫外过得可好?本宫瞧着是瘦了不少,回来该让宫里的奴才都尽尽心,好好补补才是。”
我点头称是,秉行着少说少错的原则,只装做一副小心翼翼恭恭敬敬的姿态。
坐在一旁的端妃连忙附和道,“臣妾倒是觉得公主现如今的模样才更加惹人怜爱了呢?难怪小十成天念叨着,公主有时间该去看看他才好,他怕是还不知道你回来了呢?要不然早兴冲冲地跑去找你玩了。”
皇后娘娘的脸色便有些阴郁了,我心里暗叹一口气,这个端妃年纪一大把了,还是这么口不择言,不会说话就不要说,这不是明显在和皇后娘娘抢人妈?但碍着小十,我也不能坐视不管,只能圆到,“端妃娘娘说的是,念卿自幼在宫中长大,和众位皇子一向交好,十皇子更是把我当作妹妹似的对待,我们的关系自是很好,念卿有时间定会去拜访他。”
端妃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言,连忙轻咳了一声,不再多言,皇后娘娘却是再没有兴致陪我们瞎侃,面露疲惫地道,“都先下去吧,念卿刚回来该要多休息才是。”
众人才忙跪安,这才缓缓地退去。
沉香亦步亦趋的跟在我身后,这丫头像是有双重性格似的一回到宫里便变得谨慎小心,一点话痨的形态都看不到了,我们一起穿过四季长青树,皇后宫中的东西一向齐整,一棵棵参天的老树左右对称的站着,休整的齐齐整整模样都是极好的,我却感觉不到丝毫美感只觉得呆板没有人情味,径自出着神,忽听身后有人喊我。
“小七姐姐!”
我浑身的鸡皮疙瘩掉了一地,本想装作没听见快步离开,却不想她已大步地走了上来,从后面拦住了我的手臂,“小七姐姐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没来看看安宁呢?安宁可对姐姐想得很呢。”
我瞧着她一张皮笑肉不笑的脸只觉得恶心,连应付都懒得应付,只是果断的抽出自己的手臂,“安宁公主说笑了,我可担不起姐姐这两个字,公主以后还要小心喊错了人。”说完再不理会她瞬间僵硬的脸大步离开,爽!
当今圣上在位十五年皇子虽多,公主却少之又少,仅有的四位三位嫁了人,剩下的安宁公主自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他是齐灏的亲妹妹,我刚进宫那会,她表面上对我十分殷勤背地里却老是给我小鞋穿,开始时我还疑惑不解,后来才知道她不过是为自己的母妃李嫔报仇,传闻说李嫔国色天香深受陛下的宠爱,却因为杀害了姑母的第一个孩子被打入了冷宫,安宁自知不能对姑母怎样,只能明里暗里的对付我,对此,我总是一笑置之,只把她的那些小把戏当作玩笑平时带着宫里的人找找乐子,可是最让我不能忍受的是她对齐铭的态度,她曾经当着众位阿哥的面说齐铭是“野种”,是他母妃和外面的野男人生的,所以他的母妃才会被赐死不得列入皇家灵堂,那样鄙夷的语气我一辈子都忘不了,齐铭默默地听着不发一言,双手紧紧地握拳额上青筋直跳却还是隐忍着,我却没有他那么好的耐性,疾步走过去狠狠地扇了她两巴掌,吼道,“再胡说我打烂你的嘴!”安宁当场就傻眼了,我泼辣的恶名却是传了很久都未散,连带着小十都害怕的躲了我几天,后来他战战兢兢地对我说,“小七,你都不知道当时你的眼神有多么吓人,如果你当场杀了她我们都不会有丝毫吃惊的。”而齐铭只是笑笑摸摸我的头,“小七,以后再不可这样了,人言可畏,还是小心一点好啊!”
我未答他,齐铭,你知道吗?别人怎么对我我都不在乎,可你已经够苦了,谁都不能再欺负你,谁都不能!
回到存菊宫时我早已精疲力尽,木喜极有眼色地备好了热水,这丫头自从昨晚受了惊吓明显比以前更加殷勤了,这样也好,不学着长大如何能在后宫生存?
我舒舒服服的泡了一个热水澡,钻进了被窝满足地叹了一口气,不一会便沉沉的睡了过去,这一觉睡得格外沉,一点梦都没有,醒来后只觉得浑身酥软头痛欲裂,稍稍坐了一会才恢复了意识,守在门口的沉香兴许是听到了动静推门走了进来。
“现在是什么时刻了?”
“午时三刻了。”她蹲下身来服侍我穿上鞋子,这才小心翼翼地道,“公主,七王爷已经到了许久了,嘱咐奴婢不要叫醒公主,现如今都有一个时辰了。”
我点了点头并未多言,沉香识趣地闭上了嘴,只是静静地服侍我梳洗,我这个人是最不耐烦别人伺候的,身边的丫头也是少之又少,曾经有幸亲眼目睹过姑母起床的胜景,整整十个小丫头围着她团团转,服侍她穿衣的就有八个,姑母说这是贵妃的威严,我却不以为然,大拍胸口只觉受不了,因此这么些年也没享受过姑母口中的威严,但凡能自己解决的绝不假他人那只手,自觉自在很多。
待一切准备妥当也已经是一个时辰之后的事情了,刚走进花厅果不其然就看到齐灏一张黑到不行的脸,心里只觉得痛快,自己找罪受怨得了谁,我可没请你大爷的过来。
我镇定自若的找了个离他最远的位置坐了下来,接过沉香递来的茶盏缓缓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