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那一日的糕点若不是被小可爱误打误撞的吃掉了,如今躺在泥土中的一定会是我吧,究竟是谁要害我,我想了几天还是不明白。
沉香的伤也已经养得差不多了,我却还是大惊小怪的命木喜每天给她煮各种补血补身的食材,沉香现在一见到我都害怕,其实我只是内疚,明明该受罪的应该是我,却白白连累了身边的人。
齐灏隐瞒的秘密终于在一个月后被揭晓,而我没想到这次迎接我的是一次致命的打击。陛下连续下了十六道召回书命令父亲速速回朝,可父亲却以匈奴有卷土重来之势的理由拒不接旨,一直逗留于边城,陛下大怒,命左辉前往边城把勾结外族抗旨不尊的逆臣绑回来。
我听此消息愣愣的坐在椅子上半天回不过神来,“木喜,你快去,快去打听打听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木喜领命急匆匆地冲了出去,半晌才回来,“奴婢打听清楚了,原来这几个月来,整个邺城都盛传着一则谣言,说是顾将军勾结匈奴,是大齐的叛徒。”
这样的话我当然不信,可是陛下呢?他肯定是信了吧,要不然又怎么会那么着急的召集父亲回来?帝王之心深不可测,帝王的信任又是少得可怜,他身处高位,能信任的人自是很少,即便再贤明的君主,也禁不住大肆宣扬的谣言,如果这是拓跋弘毅的离间计,那么我不得不说,他成功了!
在忐忑不安中父亲终于回来了,他一回朝还没有见过陛下一面便被关押进了大牢,陛下命宗人府速速处理这起案件。十一月初,公堂之上,父亲拒绝承认叛国,一身硬朗之气笔直的立于天地间,然而一位不速之客的到来彻底打破了僵局,言叔叔回来了,我以为这会是个好消息,他一定会想办法证明父亲的清白,可他却把几封据说是父亲与匈奴私通的信件交给了宗人府,这下子人证物证都有了,由不得父亲再抵死不认,那一天天很蓝,我站在公堂之外,看着父亲由震惊,到坦然,最后竟仰天长啸起来。
“想我顾影山一生为国为民,自认没对不起任何人,却落得今天的下场,我宁愿死在战场上,也不愿意不清不白的死在奸臣之手!”
我记得父亲最后决绝的眼神,他看向我,温和的鼓励的笑了笑,我也回他一个微笑,可是心却痛得不行,他被几个官差压回大牢,我看着他的背影,只觉得就连呼吸都是困难的,真的好累好累,就那样眼前一黑,一瞬间不省人事。
我希望自己永远都不会醒来,从前的父亲巍峨如一座山,如今老了老了却不能安度晚年,反而落得身败名裂,只能含恨不见天日,上一秒还是百姓口中让人尊敬的大将军,下一秒却变成了人人唾弃的卖国贼。
我醒来时屋里很黑,廊下站着两个守夜的小宫女,此时正叽叽喳喳的讨论着白天的所见所闻。
“你说顾将军真的出卖了大齐吗?他可是多次击退了匈奴的英雄,还真是令人难以接受!”
“谁说不是呢?可就连言将军都站出来作证了,他可是顾将军的结拜义弟,总不至于信口雌黄吧!”
“嗯,你说的也有道理,你还记得去年大齐与匈奴的最后一场战争吗?听说顾将军活捉了当时御驾亲征的匈奴单于,本来可以以此威胁匈奴向大齐称臣,顾将军却自作主张把老单于给放了,我猜那时候顾将军就已经投靠匈奴了。。。”
我把头埋在了被子里,再也不愿意多听他们说上一句,父亲,为什么没有人懂你?我知你这一生金戈铁马,保家卫国,最大的希望不过是国家的盛兴百姓的平安,当初放过匈奴单于,求的不过是尽早取得两国和平,你一生的夙愿,又岂是他们这些宵小之辈可以理解的,不过,父亲,我懂你。
天刚蒙蒙亮的时候,我便叫了木喜,一夜未睡头有些痛,仔细的打扮一番准备出门,木喜好奇的问了我两遍要去哪里,见我心不在焉的不愿回答,就识趣地不再多嘴。
我挑帘走近言昭的书房时,他正对着面前的一本书发呆,听到动静这才抬起了头,笑容如往昔般温暖明媚,“小七,这么早就来了!”
我脱了黑色的披风,在他面前缓缓地跪了下来,“言叔叔,求求你,救救我父亲!”我语气平静到几近冷漠,抬着眼直直的看向他,仿佛想要看透他的内心。
言昭许久无言,却在与我对视了两秒后,轻咳一声,心虚的转了头,“小七,你起来吧,你的要求我答应不了!”
“为什么?你明明知道我父亲是清白的,他什么也没做过,你为什么要冤枉他,你们不是兄弟吗?!言叔叔,你就是这么对待你的结拜大哥的,他到底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
“兄弟?”言昭的情绪似乎也被我给点燃了,再没有了刚开始时的冷静自持,“当年我那么喜欢小婉,他若真当我是兄弟,怎么会逼着她去那该死的皇宫,他是全世界最自私的人,为了自己的愚忠白白耽误了小婉一生的幸福,也拖累了我一世!”
我彻底震惊了,他话里的信息量太过于丰富,一时之间让我难以接受,“你是为了姑母?你,你说你陷害父亲是为了姑母!”我好像一瞬间失去了所有的力气,全身冷到瑟瑟发抖,“我不相信你,我不相信,姑母怎么会害父亲?不会的,不会的!”
不会的,不会的,回去的路上我一直这样告诉自己,怎么可能呢?那可是我亲爱的姑母,是我父亲的亲妹妹,是与父亲从小相依为命的亲人!可另一个声音却在告诉我那一切都是真的,她不仅仅是我的姑母,她还是那个后宫之内翻云覆雨心狠手辣的顾贵妃,她还是那个亲手扳倒皇后,扳倒太子的最大赢家,我怎么会相信她还保持着一颗纯良的心呢?我怎么还会相信她会放过一直与她为敌不愿意妥协的父亲呢?天哪,刚刚发生了什么?我宁愿我一辈子都不知道,我宁愿一辈子糊里糊涂,原来,人活得太清楚会很累很累!
☆、第二十五章
一回到宫中,我立马奔向未央宫,守门的小太监再也不是原来的笑脸相迎,而是为难的说贵妃娘娘在招待客人,下令不见任何人。我的心一片凄凉,却不愿意就这样离开,找了角落里一块僻静的石头坐了下来发呆,不远处一个小宫女捧着个香炉哭哭啼啼的走了过来,或许是哭得太投入了,直到距离我几步远的距离她才看到我,顿时吓了一跳,手里的香炉撒了一地,小宫女边手忙脚乱的收拾残局边跪下来向我赔礼道歉。
我略微皱眉,只觉得这样的场景异常熟悉,下意识的蹲了下来,用手指捻了一撮香灰放在鼻间闻了闻,这个香味太熟悉了。
“告诉我这个香炉你从哪个宫里偷出来的!”
或许是我的声音太过于严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