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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猛然的听到沈沅的声音,一抬头,就看到沈沅正站在碧纱橱的门边对她笑。她忙不迭的就将手里的纸收好,塞到了衣袖子里去,这才从炕上起身站起来,笑道:“长姐,你来了?”

    不过笑容有些勉强,也有些慌乱。

    又忙让沈沅坐。又吩咐小丫鬟奉茶过来。

    沈沅将她刚刚收那张纸时面上慌乱的表情尽收入眼底,心中起了疑心,面上却不显,只微笑着问道:“这一桌子的香料,花瓣儿,还有这木杵木臼,湘儿这是在制香?”

    “不过偶然得了一个古方香谱,可巧今儿无事,便想着要按着那方子将那香制出来。不过从清早开始弄起,总觉得哪里差了些儿,总是不得成。”

    说到这里,沈湘面上就有些垂头丧气的。

    沈沅听了,心中暗惊。

    她是知道的,沈湘是个懒散的,甚少早起。便是她喜欢制香,也不过闲来无事之时用来打发时间罢了,但这次怎么会一反常态,一大清早的起来就开始忙了起来呢?

    小丫鬟用朱漆小茶盘端了茶上来,放在了沈沅的手边炕桌上。沈沅伸手拿了盖碗起来,一面用杯盖慢慢的拨着水面,一面状似漫不经心的问道:“是什么了不得的香,竟让湘儿一大清早就开始忙了起来?方才湘儿收起来的那张纸,想必就是记载着那个古方香谱的?你是知道的,我也略懂一些制香的事,湘儿倒不如将那张纸拿了出来,我们姐妹两个一同研究下,许就能将那香给制了出来呢。”

    “不用了,长姐。”沈湘连忙推辞,面上较先前越发的慌乱了。且又伸手紧紧的捂住了放着那张纸的衣袖子,倒怕沈沅会过来抢夺一般。不过面上倒还是勉强带了一丝笑意,“这张纸上写的不过是我在一本书上偶然看到的香谱罢了。我自己想了想,又多事的添了几样香料在上面。怕长姐看到了笑话我,还是不拿出来丢人现眼的好。”

    她神情举止这样的戒备,即便是沈沅心中再起疑心,可也不好如何。于是她便不再说这事,转而说起了此行来的目的:“我昨儿无事,便去母亲的那间绸缎铺子看了看,查了查账。可巧昨儿从江浙那里新进了一批绫罗绸缎来,我就挑了几匹时新花样的回来。给你拿了一匹罗和一匹纱过来,你看看,可还喜欢?”

    说着,就让采薇和青荷将手中的宝花罗和轻容纱拿给沈湘看。

    沈湘不过随意的看了一眼,并没有细看,然后就说道:“我都喜欢的。多谢长姐。”

    不过面上看着实在是敷衍。

    沈沅见了,心中就越发的狐疑起来。不过想必她就是问了,沈湘也绝不会同她说的,也只能暂且作罢。

    随后沈沅又坐了一会儿,见沈湘面上渐渐的有不耐烦的神情露了出来,便识趣的起身离开。沈湘让木莲送了她出去。

    等出了院门,沈沅叫木莲到了一处僻静的地方,轻声的问她:“你们姑娘手上的那张古方香谱,是从何而来?”

    木莲垂着头,不敢看沈沅,低声的回道:“奴,奴婢不知。”

    她是沈湘的贴身大丫鬟,心中自然是向着沈湘的。但同时,作为沈湘最近身的人,沈湘的许多事她肯定都是知道的。

    沈沅深深的望了她一眼。随后她转了转手中拈着的白绢团扇,慢慢的说着:“你有个哥哥在马房里做事?前些日子我听马房管事的人说,因着他做事不细致的缘故,错将巴豆当做豆子喂给父亲最喜欢的那匹青骢马吃了。那马整整泄了两日,叫了大夫来看依然不见好,瘦的只剩骨架儿了。父亲看了,气的跟什么似的,说等找到了那日喂马的人,必然不会轻饶。我因着他是你哥哥的缘故,所以就悄悄的说给马房管事的人,叫他没有供出你哥哥去。如何,你现在是想要我让他将你哥哥供到父亲的面前去么?”

    这事木莲自然是知道的。她还记得那日她回家去看望生病的母亲,就见哥哥吓的面色发白。一番逼问之下,才知道有这件事。当时她听了也心中害怕,回来也悄悄的打听了。不过后来这事却并没有人提起,也不见老爷再追问,她这才渐渐的放下了心来。但现在听沈沅这样一说,木莲才知道这事是沈沅背后帮了她哥哥。

    但现在沈沅又说要将哥哥的这事说到老爷的跟前去……

    木莲当即就双膝一软,跪了下去,说着:“那张香谱古方,是薛公子亲手写了给我们姑娘的。而且非但是这一张香谱,还有旁的香谱。还有好几封信,并着一盒子胭脂和一盒子茉莉粉。”

    沈沅握着扇柄的手猛然一紧。

    千防万防,没想到最后薛玉树同沈湘还是联系上了。

    “这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事?”沈沅沉声问道,“可有其他旁的人知道这件事?”

    木莲低声的回道:“约从半个月前开始的。先是我们姑娘遣了小丫鬟翠儿去问薛公子芙蓉映月方子的事,落后他们两个人就不时的有书信往来。还曾趁着夜里,在过道后面的那间小屋子里见过一次面。倒是没有人知道姑娘和薛公子的这事。”

    沈沅听了,只恨不能伸手就照着木莲的脸扇一耳刮子下去。但到底还是硬生生的忍住了,只低声的喝问着:“这样大的事,你为何不去同我说一声?若教别人知道了,你想过你家姑娘会是什么下场?你自己是什么下场?卖了你都是轻的。就是一个死字。”

    木莲听了也害怕起来。也顾不上地上脏,身子伏了下去,哭道:“奴,奴婢……”

    不过却什么理由都说不出来。

    沈沅这当会也不想要听她的理由,只问着:“你家姑娘和薛玉树那夜相见,你是在她身边守候着,还是在屋外等候着?”

    “姑娘当时让奴婢站在屋外把风,所以奴婢并没有在姑娘身边守候着。不过姑娘因着害羞的缘故,所以屋门也没有关。奴婢听得他们两个人说了一会儿话,也不过一炷香左右的时辰,随后姑娘就出来,同奴婢一道儿回来了。”

    沈沅这才略略的放下了些心来。

    这样看来,那夜他们两个人并没有发生什么事。这就最好了。若不然,她还真不晓得该如何办才好。

    顿了顿,她心中平静了一些,就同木莲说道:“我问你的这事,你回去之后万不可对任何人,特别是对你们姑娘提起。若叫我知道你泄露了一个字,你可仔细你的下场。”

    木莲连忙回道:“奴婢不敢。”

    又小心翼翼的问道:“那奴婢哥哥的那件事,姑娘您……”

    “你放心,”沈沅的声音冷冷的,“但凡你不把刚刚我问你的这些话说破,你哥哥的事,我也必然不会在父亲跟前说破。再有,往后若你们姑娘再和薛玉树约了要见面,立时就让人过来告知我。”

    木莲这才放下心来。对沈沅磕了个头之后,这才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