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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里霍遇凑过来,和她挤在一处。

    她没什么力气推开他,她真的累了。

    霍遇的左手落在她的腰上,覆住她的手,掌心的薄茧摩挲着她细致的皮肤。

    “这些个月来风吹日晒,卿卿皮肤怎么没见半点糙?”

    “小时候燕窝吃得快吐了,大概是那个时候什么补品都吃过。”

    “等回了永安,顿顿都请你吃燕窝。”

    “现在我可不想吃燕窝了...我就想吃炭火烤过的羊肋排。北邙山的时候,你宴客吃烤羔羊,你嫌烤得太久,吃了一口就叫人给扔了,真是奢侈。”

    她说得他也心动了起来,肥的流油的羊排仿佛就在眼前,偏偏看得到吃不到。

    “爷喜欢吃七分熟的,外头一层是酥的,里面还嫩,你呢?”

    “我也不喜欢吃太老的,小时候家里常做鱼脍来吃,大约那时候就喜欢吃生不吃熟。”

    “瑞安的鱼脍真是天下第一美味,爷起初看到生的就恶心,后来也不晓得怎么就每吨都吃了。”

    “还有茶树菇鲍鱼羹、紫龙糕、酱生饼,一定得是鹧鸪巷的陈记茶馆做的,小时候我天天叫管家给我去买陈记的零嘴儿。”

    卿卿没想到,有生之年竟然和霍遇在“吃”上达到了心灵相通。

    “夏陵的鱼脍也甚是有名,等爷给你找来笔墨纸砚,赚够银子咱们就去吃。今天烧了松烟,明天爷就去掏蜂窝粘合。爷给你把东西准备齐全了你可不准耍赖。”

    “反正你每天也无事可做,多做事活动筋骨也是好的。”

    她就把霍遇的誓言当做了句玩笑话,没想到三天后他真的做出来了一块墨。

    霍遇心存得意,这是天助他也,前几天去偷蜂蜜也没招马蜂,用蜂蜜把松木灰烬粘合后放在日头下风干,这几天他要风得风,要阳光得阳光,用了三天墨块就成型了。

    卿卿一时说不出话来,孟九不晓得霍遇手掌上黑乎乎一团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但它知道霍遇现在正得意呢,也开心地乱吠。

    “纸和砚台用布帛和石块可以代替,但是笔呢?”

    霍遇左手拽住孟九尾巴,“你等爷找根棍子,毛多得是。”

    又三天后,一支简略但笔尖平顺的笔出现在卿卿面前。

    “爷说到做到,你也该兑现承诺了。”

    卿卿瞪他一眼,“你一定能卖得出去?”

    “禁图市场可比你那几根破箭的大得多。”

    卿卿狐疑地化开磨石,点水蘸墨,在铺开的布上描了幅美人图。

    不着衣物的美人图。

    她的脸色娇艳欲滴,霍遇枕在孟九身上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第二日他就去赌坊低价卖了这张图,用卖来的钱去买纸。

    卿卿不敢相信他真卖出去了,也不愿相信他真卖出去了——难不成这世道上还是歪法子更有用些?

    霍遇的嘴皮子能把黑的说成白的,几张现画的图楞是被他说成了宫中秘传,不过夏陵天高皇帝远,再是繁华那也是一个才开蒙不久的地方,谁知道宫里头的画长什么样?于是任凭他狮子大张口。

    卿卿看到摆在面前的酒肉时傻了眼,“就算挣了银子,也不该这么挥霍呀。”

    因挣钱的法子是他想出来的,卿卿没什么底气。

    “咱们喝了多少餐白粥了?爷更怀念你以前圆润的样子,瞧你这下巴,尖得能戳死人了。”

    “你能饮酒吃肉了?”

    “肉吃不了,我喝酒,你吃肉。”

    卿卿还是妥协了。

    霍遇还是不能吃太硬的东西,三两肉全给了卿卿,她分出一半给孟九。

    霍遇一声呵斥叫停,“爷嘴皮子快磨破才挣来的肉,你竟分给孟九?”

    卿卿只在心里骂了一句,面上压根不理他,笑盈盈地把肉喂给孟九吃。

    霍遇痛饮一杯,“得,你们是亲姐妹,爷就是路边野男人。”

    “你骂我是狗?”

    霍遇想了想,“夸孟九呢。”

    卿卿闻到酒味的醇香,“这酒是好酒吧。”

    这个关头霍遇可不敢让她知道自己把今天挣得钱全部拿去买酒了。

    “就村口小酒馆买的,你看,粮渣都在底下沉着呢。”

    说着,他给卿卿也倒上一杯,“我和卿卿还没共饮过呢。”

    “北邙山之时,怎能料到你我会有今日?”

    “往事恩仇无法一笔勾销,今夜,你我只谈酒兴不谈往事。”

    卿卿低头浅啄一口,她鲜少碰酒,这才一杯,脸颊似有火在烧,霍遇想,这便是面若桃花了。

    他几杯下肚,头脑就有些昏沉了。

    其实他酒量没有这么差,皇家之人哪容得了酒量差?人人都怀揣着不可告人的秘密,相互争来争去,明面上见了面还要一同喝个一醉方休,若喝多吐露了秘密,那可真是得不偿失。

    一定是这酒太烈。

    “王爷,这酒怎么喝不醉呢?”

    “是吗?...可能是精度不够。”他打个酒嗝,已经没了坐相,倒下去的时候左臂用力,将卿卿一同带倒在稻草铺上。

    卿卿扶着地要起来,他翻身笼上她的身体,朝她嫣红嘴唇上轻轻一啄。

    卿卿抬手推他的肩,“你亲我做什么?痒痒的。”

    “卿卿,我不只想亲你的嘴,我想亲遍你全身。”

    她无辜地睁大双眼,“那怎么能成呢?你呀...”笑意很快淹没她的眼睛,她伸出食指,朝他右手的夹板上轻轻一敲,“你现在都没法自己更衣呢。”

    “是啊,我就是个废人,没有卿卿,现在已经给父皇、给玄铁骑蒙羞了。”

    卿卿醉而不自知,她伸手拨霍遇垂下来的鬓发,“你是夺人命的阎王,是这世上最坏的人,你又怎么能是废人?”

    “我是阎王,卿卿就是菩萨,连阎王都敢救的菩萨。”

    “哎呀,神仙跟前你怎么敢说这话?”她别过头看了眼一旁的太上老君像。

    “老君是道教的,不是一家人,告不了状的。”

    卿卿被他的话逗笑,她一笑,北邙山的春花就都开了——在他心头绽放。

    “卿卿...”他的呼吸迷乱在卿卿的笑颜中,恨不能吃了她的血肉占了她的魂。

    她是一场三月春风雨,他渴望这具枯槁躯壳被她滋润。

    卿卿也意识到了他的呼吸眼神的变化,却为时已晚,他掠上她饮酒后的殷红嘴唇,汲取雨露甘霖。

    卿卿一截香舌被他含在口中,他似乎是蓄意要让她的舌头都融化掉,不,这还不够。

    他要她的所有都是他的,无论神佛,谁也不能夺走。

    他渴望她的所有,她的眉眼、她的唇、她羸弱的ru,以及她颈上那脆弱的蝴蝶印。

    他是个擅藏心事的人,却抵不过二两浊酒,抵不过她毫无芥蒂的一笑。

    而他无可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