勾着头把自己的脸往女医师面前凑, 低声告状说,“兰医师你看看,她把我脸都打得肿了, 我毁容了,我不漂亮了!呜呜…”
“好好好, 乖, 我替你出气, 还是美美的,没有不漂亮。”见状,医师低声笑着安慰了她几句,而后抬起脸,对脸色不是很好看的男人轻道, “双年。”
听了自己老娘的话,原本脸都气得红了的男人,在听见女医师叫他的声音后,抬头,一望见是她,顿时手脚无措地都不知道怎么摆,“啊…是善文…善文…你啊…”
“哎,是兰书记的女儿啊。”他变脸变得快,他老娘变脸更快,几乎是听见儿子喊女医师的瞬间,就变了脸色,讨好地笑了笑,把儿子往前头推了推,“快快快,双年,你不是喜欢人家么,快跟人家说,你这几年,有多想她!”
耿双年被他娘的这句话说得脸上又青又红的,看着女医师时,一双已经混杂了世俗的眼睛里除了早年见的深情还有一些别的元素。
张嘴正要说话,就被女医师打断了,淡笑着和他道,“婉莳已经替冬冬改了姓,你还是再找个人和她过一辈子吧,你不适合人家,就不要耽误人家过日子。”
说完,她扶着地上还气乎乎的郁小同志就要起身离开。
这不是说要给她出气么,怎么就跟他说了几句不轻不重的话就要带她走了?
郁小同志十分的不解医师的做法,站在原地不想动弹。
见状,女医师只好温柔笑着哄她道,“别急,咱们先回去把脸上敷一敷,然后我再帮你出气,你不是说要毁容了么?”
郁小同志有些不信,可抵不过医师说话时,那股信誓旦旦的样子,迷得人心里头搁了七八个青蛙一块儿跳似的,让容易被女色迷惑的郁小同志轻而易举地就妥协了。
应下来就跟着女医师往前走。张佑堂默默地在她们身侧跟着。
后头的耿双年被她老娘撺掇着要上来追,刚走了一步,就被女医师的话打回去了。
她说,耿双年,别让我再讨厌你第二次。
嗯,什么时候是第一次不知道,但是毫无疑问,第一次的时候,因为耿双年一家还是有权有势的,所以她们家医师不能拿他们怎么样,但是在第二次的时候,情势就调转了过来。
她家医师不知道干了什么,让耿双年从几个姑姑姐姐全家到和他带有亲戚关系的人,一个月之内全都从公职上落了下来,变成待业在家的游民了。
她听了这些传闻后,觉得异常解气,觉得自己的巴掌总算是没白挨,在医师回来的时候,吧唧就亲了她一口,笑呵呵地夸她家医师厉害,不去从政简直就是业界的损失。
美貌的女医师只是淡淡笑了笑,和她解释说不是她厉害,而是她收集了一些耿双年姑姑姐姐们以权谋私的证据让吴颂竹的父母送给了李婉莳的父亲,再让他带着忏悔的意思把那些东西送给了她爸交给上头。
拐了好大一个弯,却让两家都好过不少。
李婉莳当真按医师说得去赔罪了,且为了诚心,她是一步一步走到吴颂竹家门口,并且从她家门口一步一跪地跪到了吴颂竹的墓前。
吴颂竹的爸妈起先并不原谅她,看她过来就是一阵打,后来经不住她一个月来一趟,每次比亲女儿还要孝顺地给二老干活,奉养他们,每次一过来都要磕得头破血流的,二老慢慢儿的心肠也就软了,走到李婉莳家,和李婉莳她爸商量着,认了李婉莳当干女儿。
而李婉莳的父亲,经过医师特意安排的这么一出忏悔,虽然没有官复原职,好歹在一个机关里谋了个小领导的职位,供养一家倒是绰绰有余,不用让李婉莳再那么辛苦了。
没有人天生就是好人,也没有人天生就是坏人。
只在这一场不知谁对谁错的运动里,有的人慢慢找回了自己的初心,而有的人却是彻底迷失。
耿双年他老娘就是这样的人。自己丢了饭碗还不算,连带着儿子闺女大姑子小姑子七大姑八大姨都丢了饭碗,就比较郁闷了。
见天儿的在文化宫堵她要她和医师给个说法儿,起先她还能躲就躲,躲不过就照医师说得报警。
但是警察局也不是专门管这事儿的,起先还能把这疯老婆子拉走,后来,就实在是管不了了,看她又跑到警局的时候,苦着脸跟她说,“同志哎,咱们这警局也不是给你开的,你就是过来十次,最多咱们就是拘留她几天,但她又没有当真对你做什么,这事儿,还得你们自己解决啊。”
哼,要是她自己能解决,还要跑来警局干啥?
郁小同志不乐意了,怏怏地回家去。
因为耿双年他妈,她好几天都没上班了。
低头正在咒耿双年他妈出门被车撞的时候,不想在大厅里遇到她公公正坐在椅子上整理文件,看见她这个点儿回来,就比较奇怪了,疑惑道,“泉秋,你怎么这时候就回来了?”
“呃…我…”郁小同志惯会插科打诨,但那是在医师面前,等一遇到她官威重的公公和她道行深的婆婆,就原形毕露了。
当场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被她公公几句话追问之下,就照实说了缘故。
“这样啊。”她公公听了,捋着文件低头沉吟不语。
她以为她公公是为耿双年她爸也是个先烈他不好给她报仇的事儿为难呢,正要摆摆手说爸您别操心,我自个儿的事自个儿解决的时候,就见她公公慢慢儿的抬起了头,格外认真严肃地问她,“泉秋啊,你愿不愿意帮爸一个忙?”
嗨呀,她公公不愧和医师是父女,说话都这么客气的。郁小同志赶紧小鸡啄米一样点头,“爸您说,只要是您让我干的,杀人放火我也干。只是到时候要是我被抓起来了,您记得让兰医师到牢门口给我送饭啊。”
“嗨你这孩子,就爱耍嘴皮子。”老爷子被她逗乐了,放下文件慈祥地跟她说了缘故。
原来是上头看计划经济不大好,就想学外国人搞个什么市场之类,她公公作为国家要员又是封疆大吏,这等吃第一个螃蟹的事,当然落到了她公公头上。劝诱身边的人不要固守家里,多做生意以活跃经济,而作为他的媳妇,郁小同志就是第一个被她公公鼓励的对象。
“啊?您让我做生意?做什么生意啊,这…咱们靠粮票布票的咋开啊?”
郁小同志一头的雾水,跟个没头的苍蝇一样,乱七八糟的就一通问。
好在她公公比较耐心,一一给她解释了国家的政策,末了,还极为欣赏地夸她说,“善文这孩子闷,做生意也做不好,让她过去机关工作也不会识人眼色,爸看你机灵得很,反正你那文化宫不能再去,就帮爸一个忙,先在外头捣鼓捣鼓。放心,这捣鼓的钱,爸给你出,赔了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