纤毫毕现,画壁绚烂, 玉几莹润,奢靡无伦。
嫁给一个纨绔也不是没有好处嘛, 至少像谢晟那样的正人君子绝不会坐这样一辆不惜物力的马车,大嫂也不会有她这样的享受。
可这样一个纨绔,吃穿用度无一不精,鲜衣怒马, 美食佳人,经历过、享受过那许多,他的心也必定会比一般人更难打动。
朱弦想着想着就开始郁闷了:她自幼貌美,又机灵活泼,素来惹人喜爱, 还从没有主动示好却铩羽而归的经历,却在谢冕身上接连受挫。她虽是他的妻子,可他待她, 和待其他人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不同。
她身为美人的骄傲受到了沉重的打击,这对自小无往不利的她来说,是绝不能忍受的。最可气的是,每一次,她都明明感受到了他的情动,自以为成功,下一刻,就会被残酷的事实打脸。
朱弦有些不甘心,可想到他几次三番捉弄她,她又牙痒痒的,恨不得离他越远越好。她开始慎重思考撇开丈夫,在谢家过好的可能性。
正想得出神,车门响动,谢冕钻了进来。
他不骑马了?朱弦扬眉,正要开口,谢冕扫了一眼三七和八角道:“你们先下去吧。”动作随意地坐下,大喇喇地霸占了大半个车凳。
两个丫鬟迟疑地看向朱弦。谢冕没骨头般倚上车壁,不甚在意地道:“娘子要留下这两个俏丫鬟一起服侍我我也不介意。”说罢,凤眼流波,冲着朱弦飞了一个媚眼。
两人眼波相碰,朱弦心尖仿佛被什么电了一下,脊背顿时蹿起一片麻意。
这厮又要整什么幺蛾子?她心中暗暗警惕:她这个夫君,看似吊儿郎当不中用,可几次交锋下来,每每给她滑不留手之感。究竟是巧合还是有意为之,连她都捉摸不透。
他断不会无缘无故找她。
只是,这人的说话行事委实太过气人。她咬了咬唇,挥手让两个丫鬟退下,气不过地瞪了他一眼,这才开口道:“五爷找我到底何事?”
谢冕笑得惫懒:“没什么,就是想和娘子随意聊聊。”
他们之间有什么好聊的?而且……朱弦皱眉看着因他半坐半靠的姿势已经近到她身边的他的腿,嫌弃地往车凳一角让了让,远开他些。
谢冕敏锐地察觉到她态度的变化:他这是被嫌弃了?
啧啧啧,他这个娘子,前一日还粉面如霞地要与他共赏春宫,转过头来就对他避之唯恐不及了?他心口莫名生起烦闷之感,眉尖微微一挑,索性恶劣地把整条腿都架到了车凳上。
温热而富有弹性的长腿几乎霸占了大半个车凳,随着马车的颠簸,若有若无地触碰着她,男性的体温与气息带着难以忽略的侵略性扑面而来,原本还算宽敞的马车顿时显得逼仄闷热起来。
这混蛋,实在是欺人太甚!朱弦腾地一下站了起来,就要换到对面原先两个丫鬟坐的位置。站得太急,一下子绊到了谢冕另一条还半放在凳下的腿,一个踉跄。
她下意识地伸手寻找支撑,谢冕反应却更快,弹坐而起,伸手扶她。朱弦扭身就要避开,却不防他的手闪电般伸出,揽住她纤细柔软的腰肢轻轻一扯。
朱弦本已身形不稳,被他一扯,顿时失去平衡,直直向他身上倒去。巨大的冲力撞得他直接向后倒去。他强健有力的臂膀下意识地环紧她不堪盈握的纤腰,将她牢牢护在怀中。
“咚”一声,他的后背狠狠撞在车壁上,谢冕疼得嘶了一声,却依旧紧紧拥住她,丝毫不放松。
一时间,他在下,她在上,身体交叠,呼吸相闻,感官间,只剩下柔软销魂的触感和纷乱的呼吸声。
外面传来小厮担心的询问,显然听到了刚才那一声撞击的声响。谢冕随口打发了他,扭头看向怀中的佳人。
“你做什么?”朱弦狼狈地趴在他身上,一睁眼就看到他俊美的面容近在咫尺,凤眸幽深地看着她,挺翘的鼻尖几乎和她相触,再往下,就是他红润得有些过分的唇。
朱弦的脸“轰”的一下烧了起来,她一向知道他是俊美的,此刻,在这般近的距离下,这样一张风流俊逸的面容近在眼前,带来的视觉上的冲击力更是格外夺人心魄。
尤其身下,是他富有弹性与力量的躯体,腰间,是他收紧的臂膀。她甚至能感受到他每一寸肌肉的勃发,听到他心脏有力的搏动。
这不是她第一次在他怀里,可前几次都是在他们的内室,红绡帐中,光线朦胧,她一心想着圆房,只觉天经地义。现在,却是在行走的马车中,遮挡的车帘不时晃动,外面围观的人只要稍微留意些,就能隐约看到里面的情形。饶是她素来大胆,也不由羞恼窘迫。
谢冕却眸中带笑,目光梭巡在她姣好的面容上,幽深仿佛一汪深潭,声音喑哑:“我好心扶娘子,怎么娘子竟一点都不领情?”仿佛一把上好的胡琴,发出令人心颤的低音。
朱弦的心剧烈地跳动起来,这人这般模样,实在太过撩人!她不敢再看他,一手撑住他的胸,试图起身,别过头敷衍地笑道:“多谢五爷,五爷让我起来吧。”
谢冕的目光沉了下去:她这样避他唯恐不及,似乎真的不再想着靠近他了。动作快于意识,一手蓦地抓住她撑在他胸口的手,用力扯开,扣住她腰的手同时发力,将她摁向自己。朱弦不防,胸前的柔软直直撞向他坚硬的胸膛,撞得生疼,不由大恼,脱口而出:“谢冕,你这个混……啊……”谢冕突然一个翻身,将她压于身下。
朱弦一声惊呼,下意识地双手抵住他胸。
谢冕根本不在意她的动作,一手掐住她腰,一手支在她身侧,俯下头,凑到她耳边哑声道:“起身做什么?这个样子岂不正是娘子想要的?”随着话声,他的呼吸一阵一阵地喷到她的耳边、她的脖颈,激起了一片鸡皮疙瘩。
他靠得太近了。朱弦努力移开脖颈,避开他的唇,恨声道:“混蛋,你起来!”手却沿着他的胸膛摸索着,慢慢移到天府、膻中穴位置,心中犹豫:此两处都是要穴,虽能制住他,只怕对身体损伤不小。
谢冕若有所觉,低头望向她掐住他要穴的纤纤素手,嗤笑一声:“娘子若此时发力,为夫算不算得上‘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再不迟疑,低下头去,准确地覆住了她嫣红饱满的樱唇。
朱弦如遭雷击,脑中一片空白,震惊地睁大双眼看向他,却只能看到他紧闭的双眼,微微颤动飞舞的睫毛,以及连眼皮上都染上的一抹微红。
柔软的触感,比她略高的温度,就这样轻轻地、温柔而安静地贴住她唇,没有进一步的动作。
时间仿佛无限延长,她心如擂鼓,身子抖得厉害。这个人,这个人,他怎么忽然就……他凭什么!恼意忽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