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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弦立刻竖起了耳朵。

    娟娘道:“姐夫果然言而有信,让世子夫人给我们几个都下了伯府春宴的帖子。玉蜓表姐本来满心欢喜地要来参加,连新衣都裁了。姨祖母却说她马上要嫁人了,不便见客,把她拘在家里做针线。听说她气得哭了好几场呢。”

    朱弦笑而不语。韩老夫人怎么可能让韩玉蜓来谢家。谢家出于礼仪,帖子不能独漏了韩玉蜓一个。可发生过那种事,韩家再大剌剌地让韩玉蜓出现在她面前给她添堵,那就太没眼色了。

    芳娘迟疑道:“可我却听说是因为玉蜓的婚事真的要定了。”

    “哦?”朱弦起了兴趣,“可听说是哪家?”

    芳娘压低声音道:“听说几家门当户对的都被拒了,姨祖母和韩家表舅打定了主意要把她嫁入乡绅人家,表舅母为此闹了几场。玉蜓哭也多半是为此,倒不一定是为了春宴。”

    娟娘微微一嗤:“早知如此,何必当初。”若那天被玉蜓得逞了,非但大姐遭殃,她和姐姐也落不着好。

    朱弦赞同。玉蜓所为,多亏当初遇事的是她,也多亏谢冕豁达,若换了一个人,岂不是要被害得身败名裂?便是想嫁入一乡绅人家求一世安稳都不可得,还要连累家中姐妹。嗯,这样想来,她这个夫君也不是没有好处嘛。

    娟娘却又转了话题,神神秘秘地道:“大姐,你知道这回是谁护送我们来的吗?”

    朱弦心中早有猜测,面上却故意逗娟娘玩,配合着她胡乱猜了几个人。娟娘否认了几个人,忍不住了,拉着朱弦的手笑道:“是舅舅啦。他正好来府上做客,听说你病了,面上没什么反应,一转身就请了太医来看你啦。”

    *

    红漆彩绘的回廊下,青年白袍如雪,负手而立,正和一个穿着太医冠带,形容拘谨的中年男子说话,两个带刀护卫不远不近地守卫在一侧。听到门帘掀动的动静,青年如剑的乌眉微微一动,眸若寒星,直直看了过来,逼人的气势顿时扑面而来。

    谢冕眉梢微挑,随即唇边挂上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缓步迎了出去,拱手道:“卫大人怎么有空光临寒舍?”

    卫无镜目光如箭,射到谢冕面上,淡淡道:“我家好好的人嫁入你谢家,这才几天,就得了重病,我怎么能不来看看?”

    这话说的,谢冕一脸疑惑:“卫大人说的是二婶吗?二婶什么时候病了,我怎么不知道?”谢江的妻子卫氏也是宗室女,只不过和皇家的血脉隔得远了,家里也无半点爵位权势,可和越王府算起来的的确确未出五服。

    卫无镜不为所动:“谢五,休要装疯卖傻,你知道我说的是谁。”

    谢冕目光落在卫无镜面上,青年棱角分明的面上神情冷硬,气势迫人。

    谢冕唇边的笑意更浓了,懒洋洋地倚着廊柱,漫不经心地道:“那我就更不懂了,卫大人以什么立场来质问我?”他不过是隔房的舅舅,与朱弦全无血缘关系,怎么轮都轮不到他为朱弦出头?

    “立场?”卫无镜冷哼一声,“念念也算是我的甥女,难道我竟问不得?”

    “原来卫大人也知娘子是甥女啊……”谢冕笑得意味深长。

    “你们谢家就是这样待客的?”卫无镜俊朗逼人的面容一瞬间冷若冰霜,第一次正视起面前风流俊逸的男子:倒是小看了他,看着行事散漫不羁,倒是油盐不进,把他的话头堵得死死的。

    谢冕丝毫不怕他的冷脸,笑嘻嘻地道:“来者是客,卫大人难得光临,我们自要好好招待。只是,不该卫大人关心的人卫大人也就不用过问了。”

    卫无镜的目光骤然凌厉。

    谢冕恍若不见,伸出一手示意道:“卫大人,请。”

    卫无镜的神色阴沉起来,目光沉沉地看了一眼内室的方向,没有移步,也没有开口说话。

    谢冕也不勉强,笑道:“卫大人要是觉得我这院中景致还堪入目,想要赏景,也只管自便。”

    卫无镜暗暗深吸了口气,神色越发阴沉,口气反倒缓和下来,指了指身边因两人的唇枪舌战垂下头,恨不得把自己缩不见的男子介绍道:“这位是薛太医。”

    谢冕自然不会得罪太医院的人,含笑拱了拱手道:“薛太医。”

    薛太医规规矩矩地回了礼。

    卫无镜道:“谢五公子,我有一个不情之请。”

    “别别别,”谢冕抬起一只手来做了个制止的手势,笑吟吟地道,“卫大人自己都说是不情之请了,还是不说为妙,免得我们彼此为难。”

    卫无镜:“……”乌眉重重地拧了起来,半晌,忽地长袖一甩,冷笑道,“我不过是想请薛太医帮念念号脉诊治,谢五公子一口拒绝,莫非心里有鬼?”

    谢冕一脸冤枉的表情:“是卫大人说了是‘不情之请’,我不是怕辜负了卫大人的期望吗?”

    卫无镜冷嗤一声:“既然如此,谢五公子可同意?”

    谢冕这一次没有拒绝,懒洋洋地笑道:“薛太医能帮内子看病,求之不得。”对薛太医致意道,“薛太医,请随我来。”

    卫无镜道:“五公子且慢。让下人陪了薛太医进去吧,我有话要和你说。”

    卫无镜有什么话要对他说?想到他对念念的纠缠不清,谢冕心中一动,唇边露出玩味的笑容,回道:“好。”

    *

    内室中一片静寂。薛太医隔着素锦帕子凝神搭了一会儿脉,片刻后,客气地道:“请奶奶换一只手。”

    重重帘幕中又探出一只纤柔玉白的手。三七上前,仔细地将罗袖挽起,露出一截白得晃眼的皓腕,依旧将素帕盖好。

    薛太医只瞧了一眼便垂下眼不敢再看,三指分别搭在尺、关、寸脉上。闭目许久,才收手。抬手时,宽大的袍袖拂过朱弦的手,朱弦忽觉手中多了一样东西。

    她一愣,正要丢掉。薛太医轻咳一声,缓缓道:“奶奶是在凉州长大的吧?”

    好端端的怎么忽然提起这个?朱弦心中一凛,蓦地想起卫无镜当初的话,他说他手上有桩案子,和凉州卫有关。薛太医此时提起凉州,绝不是偶然。她改了主意,默默地将东西握住,收回了手。

    薛太医表情一松,笑道:“奶奶身子并无大碍,只是精神耗损过度,才会嗜睡无力。只需卧床静养,勿要多思多虑,我再拟个方子,好好调养便好。”

    三七在一边念了声“阿弥陀佛”,道:“郑老也是这么说的。奶奶没事就好。”

    “郑老?”薛太医一愣,“是哪个郑老,号称‘神医’的那个吗?”

    三七道:“正是。”

    薛太医眼睛一亮:“可否将郑老的方子给我看看?”

    三七犹豫地往帐中看一眼。

    薛太医忙道:“我没别的意思,只是难得遇到郑老看过的病人,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