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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晏黎咬了咬牙,斩钉截铁地说:“不怕!”

    揭然轻笑了一声,一只手固定住她的脚踝,一只手持镊子,看了会儿伤口,又看了会儿她:“等下可能会很疼,你要是受不了了可以跟我说。当然,我会尽可能小心。”

    这是给她打预防针?

    晏黎心里毛毛的,假装看不到那枚尖锐的镊子,半闭着眼说:“没事我不怕,你来吧!”

    那表情,就像是下一秒要去慷慨赴义似的。

    揭然不再同她废话,敛了敛容,将镊子伸向伤口。

    “嘶——”痛感瞬间从脚底板蔓延至全身,晏黎到底没能忍住,睁大双眼,深深皱眉。

    再看揭然,气定神闲将镊子凑到她眼皮底下,说:“这么多沙子,看清楚了。里面还有很多。”

    镊子上沾着血,晏黎眼前一阵晕眩,忙用手捂住眼睛,艰难地说:“你继续。”

    长痛不如短痛,为了减少她的痛苦,揭然将沙子抖落,清洗镊子,埋头继续。

    她假装听不到晏黎一阵一阵倒吸气的声音,语气淡然:“女孩子多少都怕疼的,你也不用逞强了。”

    晏黎挺尴尬的,慢慢松开捂住眼睛的手,支吾着:“其实我小时候是不怕疼的,长大了就……”

    “长大反而变娇气了?”揭然话音未落,又成功刮出了一些小沙子,丢掉,抽空看一眼对面的人,戏谑地说:“是挺娇气的,看这一头的汗,谁来帮她擦擦?”

    助理蒋萌萌反应极快,捏着纸巾上来为晏黎擦汗,顺便问她要不要喝水。

    晏黎摇头,接着倒吸气。

    揭然这次清除了一颗大沙子,她端详了一会儿,半开玩笑地说:“这颗可以拿回去装在瓶子里当标本了。”

    她不过是随便说说,谁想蒋萌萌却当了真,捧着刚刚用来帮晏黎擦汗的纸巾双手伸到了揭然跟前。

    揭然会意,手一松,那颗带着血丝的沙子“咕噜”一下掉了下去,安静地躺在白白的纸巾上。

    “谢谢然姐。”蒋萌萌跟得了宝贝似的将沙子包好,重新退回到晏黎身旁。

    晏黎好一阵无语,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好巧不巧这一幕竟然被揭然看到了!

    晏黎恨不得自戳双目!

    揭然勾唇一笑,继续手上未完成的事情,漫不经心地说:“我拍第一部戏的时候,认识了一个小女孩,她也跟你一样嘴硬,睁着眼睛说自己不怕疼。后来生病住院,每次护士一给她扎针就大哭大闹,非得给她买一颗棒棒糖她才肯停下来。”

    回忆起往事,揭然的神情和语气都变得温柔了许多。

    此话一出,晏黎愣住了。

    倒不是因为这故事多么吸引人,而是因为,她知道揭然提到的小女孩不是别人,正是她本人……

    揭然拍的第一部戏不就是《恋香》吗?她们两个人因为那部戏结缘,后来却因为生病导致晏黎没办法参加电影拍摄。

    晏黎记忆犹新,十七岁的揭然热心又善良,经常在拍戏的间歇来医院探望她……

    揭然她居然还记得以前的事?

    这点认知让晏黎忘了所有的疼痛,她全然忘了自己所处的境地,头脑一热,身体往前扑。

    揭然被她的举动吓了一跳,好在知道自己是在处理伤口,她很快冷静,玩味地说:“说你嘴硬你也不必这么激动吧?”

    晏黎不得不用手抱住右腿小腿肚保持平衡,自动无视揭然的调侃,迫不及待问她:“那个小女孩你还记得叫什么名字吗?”

    因为太过紧张,她的声线有些抖,但在其他人听来只会当她是因为疼的。

    揭然尽职尽责低着头工作,她没工夫去研究晏黎脸上细微的表情,眉头轻蹙,淡淡地说:“时间这么久哪还记得,估计她也忘记我了吧。”

    原来是一场空欢喜……

    早料到会是这样的答案,尽管如此,内心还是免不了失落。

    晏黎很想告诉她,自己就是当年那个小女孩,不但没有忘记她,还因为她专门去参加艺考,想方设法进入娱乐圈,目的就是为了可以跟她更靠近一点……

    现在揭然近在眼前,可那些埋藏心底的话晏黎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好不容易揭然起了话头,好不容易勾起了彼此的美好回忆,奈何场合却不对!

    周围的人怕打扰了揭然处理伤口一个个不敢出声,但那一双双眼睛像瓦亮的电灯泡似的聚焦在晏黎身上,让她头晕目眩。

    积累起来的勇气一点点褪去,晏黎像是泄了气般身体靠了回去,叹息,静默。

    “可以了。”

    不知过了多久,当揭然轻飘飘说出这三个字时,晏黎并没有感觉有多放松,她还沉浸在刚刚的情绪里,整个人看上去呆呆傻傻。

    揭然见她没反应,索性帮她把剩下的步骤也做了。

    矿泉水冲刷伤口的时候,晏黎被疼痛刺激得差点跳起来,脚刚动了一下,就被揭然一只手稳稳地给抓牢了。

    揭然要笑不笑地看着她:“看来还是得找你聊天才能分散你的注意力。”

    原来揭然变成话痨只是为了转移引她说话分散注意力……晏黎心下触动,恍惚想起了小时候住院时揭然来看她的情景,眼眶一热。

    “好了吗?”气氛正好时,却被郭淮一句话残忍地给破坏了。

    揭然熟稔地为晏黎做最后的包扎,说:“好了,没伤到筋骨,问题不大。”

    郭淮观赏了一会儿晏黎被包裹得像馒头一样的右脚,思索着,小心翼翼问:“还能继续拍吗?”

    并非郭淮不近人情,临近国庆,这金沙滩游客渐渐多了,租金贵得要死。他们只租了这里一天,保不准明天还能不能租到。作为纵观全局的导演,郭淮还是得尽量按照预算来安排拍摄进度,如果晏黎伤势不是太严重,他想无论如何都要把剩下的拍完。

    晏黎懂得其中的利弊,她理解导演的难处,也不想因为个人而耽误了整个剧组的进度,重重点头:“没事的导演,我可以。”

    郭淮仍有顾虑,想了想说:“实在不行也别勉强,身体要紧。”

    “没事没事,我一定可以的!”晏黎信誓旦旦地说。

    但下一秒,揭然一句话就扑灭了她高涨的气焰。

    揭然盯着她受伤的右脚左看右看,一脸严肃地说:“你还是别太乐观了,脚裹成这样,你走路都费劲,更别说是在沙子里跑了。”

    “……”晏黎承认自己被偶像打击到了。

    郭淮若有所思,说:“也是,等下还要拍脚,现在这样,拍出来后期也不好做。”

    “找个人代替吧。”揭然当机立断:“她站起来不成问题,可以拍上身,下身换另一个人。”

    晏黎就这么被他们晾在一边,默不作声听着他们谈论。

    郭淮也想到了这个办法,却是拧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