般。
李公公围着她转了两圈,退得远了些,血腥气扑鼻而来,这么多年,他还是不习惯。
郑卓信眼尖地发现冷雪芳的左手手指轻微地抽搐了一下,那是痛极了的本能反应。
他望了一眼另外一只手,冷雪芳既然能扛过去那只手,今日这顿刑罚也只是徒增时间而已。
他轻轻地靠近,缓缓蹲下身子,靠近那头发散乱的脑袋,轻声说了两句什么。
那本已经死气沉沉的头颅忽然就动了起来,透过汗湿的长发,一张脸也就露了出来。
郑卓信闭了闭眼,冷雪芳那眼睛里的怨毒,似乎是淬了毒汁般,直直地盯着自己。
他摸了摸鼻子,继续:“你可想清楚了,机会只有一次。”
……
......
半个时辰后,郑卓信拿着那张供词,默默地看了良久,揣入怀里。
冷雪芳趴在凳子上,再无声息。这回,好像浑身都被抽光了力气般。事实上,她也早没有了力气,只不过凭着心中一股气在强撑着。
就像一个美丽的气泡般,漂浮在空中,明知道希望渺茫,可还是执拗地相信自己会飘到那高空。可如今郑卓信无情地把这个气泡给戳破了。
她本已经干枯的眼睛里,幽幽地流出了两行泪水,又湮灭在身下的黑褐色长凳上。
门口李公公尖细的声音响起:“大人,慢走!”
脚步声渐渐远去。
“来人,把她拖出去,这两天,好生看着。”
李公公的尖细的声音响起,两个婆子诺诺地答应着,两人一左一右地架了冷雪芳往外拖去。
郑卓信一阵风似地往外走,冷雪芳的口供拿到了。张方的就不成问题了。
接下来,得尽快把隆祥金大成那里的供词拿到手......
一品大员,可不是他一个三品统领能轻易动的,这手里得有足够的筹码才行。
眼下,不知道木明那边查得怎么样?
说来说去,林松的事情,到底失去了先机,不然哪里要这么麻烦。
182探望
苏暖坐在长条藤椅上,窗外是一株高大的芭蕉,外围那一圈黄色的蕉叶已经凋萎,唯有那一丛枯叶中又有那新生的嫰叶正往长舒展着。
小荷正踮起了脚掰开张望,仔细地翻找着什么。
苏暖眉眼舒展地瞧着雯月手上的一件长衫,料子是青白色的,上面绣了一些缠枝莲花,缠缠绕绕,晃动间,煞是好看。
“领子那里加个珍珠扣子,冷了,可以扣上。”
苏暖细声又吩咐了一句。
雯月“唉”了一声,放下手中衣服,起身去筐里翻找。
“用这颗吧!这颗好看。”
苏暖双手托着,递过了一颗珠子,紫色的一颗。
雯月接了过来,小心在领口比了比:“可以。”
苏暖眉开眼笑,瞧瞧外面又瞧瞧雯月,很是开心。
贺司珍昨日刚从这场官司中脱身,所幸因为郑卓信吩咐过,并没有受苦楚。
也不知道,郑卓信用什么办法使得冷雪芳改口,撇清了贺司珍。
具体的,郑卓信也没有与她说,她也不关心,只要师傅平安无事就好。
郑卓信曾提出把贺司珍从金明所挪到惠馨苑。
苏暖谢绝了。
原先她是想寻法子,把师傅挪出来,可经此一遭,她打消了这个念头:这里太危险,师傅一个疯子,人家都能想着利用她。置之死地而后快。她不能再让师傅出现在她们面前。
还是在金明所继续住着吧,好歹,关注的人能少些。
苏暖为贺司珍缝制衣服。
贺司珍的随身箱笼,苏暖见过,只有廖廖无几的几件换洗衣裳。她原先的那些随身的好东西,早在她进入金明所的时候,就陆续被人抢的抢,拿的拿,洗劫一空了。
只有一件夹袍,也被邻屋一个妇人拿去时,贺司珍发了疯般去抢了回来,为此,被那妇人联合了几人,按在地上打了一顿。
苏暖望着那件放在箱底,巳破烂不堪的素绫袍子,眼睛又不争气地红了:那件藕荷色的素陵袍子,是当年自己给师傅裁制的生辰礼物,当时自己熬了数个日夜,记得当时师傅喜欢得不得了。
她唏嘘着,回家就寻了那上好的江绸来,动手给师傅再做一件袍子。
她与雯月两个熬了二日三夜,做成了一件外袍。
又去成衣铺子采购了一些,包了一个大包袱,准备明日带进宫去。
郑卓信这段时间,一直在宫内办案,有进出玉牌,苏暖也得以借着他混进去。
金明所最东边,一间小小的单间,阳光从廊下斜斜照入。
青砖地面上刚清扫过,几束阳光中飞舞着细细密密的灰尘。
贺司珍怔怔地跪坐在窗前的蒲团上,两眼微微闭合,头发被整齐梳过,在脑后别了一个圆髻,斜斜地插着一根银簪子。
大半张脸露了出来,脸上那道伤疤倒显得柔和了许多。
她一直这样坐着,这里就她一人,隔壁是空屋子,再过去几间的那些宫人都被姑姑赶了出去做活,现下无人。
门口传来轻快的脚步声,在门口停一停,虚掩的两扇木门就“吱呀”一声被推了开来。
一个少女跨进门来,左右望了一望:”师傅!”
贺司珍转头,脸上就带了三分笑意:“你怎的来了?”
苏暖仰着脸,脚步轻快,一把抱住了贺司珍:“师傅,我来看你来了。”
贺司珍眉眼里都是笑,身形未动,嗔怪地:“还是这么毛毛躁燥地,师傅,师傅地,仔细人听了去。你这孩子,说几遍了。”
她看着苏暖,满面笑容,眼底却是红了。
可怜她的含香。
苏暖已经与她坦白了自己借尸还魂的事情。
贺司珍的心都在滴血。
她当即趴在地上,对着老天连着叩了数个响头,涕泪横流,苏暖拉都拉不起来,只是趴在那里呜咽不止。
老天何其悲悯,定是她这徒儿前世做了什么了不得的大善事,积了功德,才会有如此的机缘。
菩萨保佑,菩萨保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