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在外头白伤心了一场,真够不懂事儿的。”
许老蔫激动得抹了把眼泪,带着笑说:“太好了!我儿没死,没死。”
许方氏最不乐意看他在意前头的儿子,讽刺道:“有啥好的?你没听见你大儿子回来都不进门,看完那老婆子就去里正家住了?你惦着人家,人家可不惦记你这个爹,指不定当年让他去当兵还怨恨咱们呢。”
许老蔫动了动嘴,低声道:“当年我们确实没管他……”
“那又咋了?反正我不亏心,家里银子供了老三读书,上哪儿给他凑五两出来?他自个儿明明偷偷攒了银子,不想着孝敬爹娘,反倒全给他师父了,结果呢?他师父还不是没治好?他要怪也得怪他自己,谁让他把银子花得一干二净了?”
许老蔫的性子跟他外号一样,蔫不拉几的,耳根子也软。从前许青山的娘跟婆婆之间闹矛盾,他就是听他娘的,以至于许青山的娘被磋磨得留下病根,后来更是染上重病没能治好,丢下他们父子留走了。等他娶了许方氏,许方氏厉害,没在婆婆手里吃亏,还熬过了婆婆过世,自那以后他就习惯了听这个媳妇的。此时许方氏声音一大,眼睛一瞪,他也就不吱声了,又蹲回去继续编他的篮子。
许青柏上前说道:“爹,娘说得也有几分道理,当年的事儿是赶巧了,不能怪娘。若大哥回来要找人算帐的话,就让他找我吧,毕竟是我读书用了银子。”
许老蔫不知道家里有多少银子,但听他们这么一说,就连忙摆摆手,“瞎说啥呢?你读书要紧,你就要考秀才了,往后是给咱老许家光耀门楣的,你大哥……他都是命,他不会怪你的。”
许青柏声音低了一些,似是有些忐忑,“爹,您说大哥他既然回村了,咋不回家呢?莫非他在外头吃了苦,记恨上了家里,往后都不打算回来了?这、这我马上就要考秀才了,若是大哥他这时候闹出事儿,恐怕我就要被取消资格了,那我这些年的书可就白读了。”
“啥?这么严重?幸好我刚才没说他啥,不然当着那么多人闹起来就真麻烦了。”许姚氏后怕地拍拍心口,她之前只想着给许青山泼脏水了,倒是忘了许青山要是乱说话会影响许青柏的,他们全家供他读这么多年书,可就指望他考秀才的,决不能出问题。
许方氏也皱紧了眉头,想了想道:“老头子,你去找老大说,既然他回来了就老老实实的过日子,家里不缺他一口饭吃,等往后老三当了官老爷,亏待不了他。”
许老蔫已经被他们说的吓着了,一辈子就这么一个出息的儿子,可不能耽搁他光宗耀祖,于是他想也没想就应了下来,问许姚氏这会儿许青山在哪儿。许姚氏又把里正去镇上讨公道的事儿跟他们说了,听得许方氏直撇嘴,嘲讽道:“阮家那丫头可真能作,见天儿的听大伙儿说道她,还什么奉养老太太,这不就给自个儿招祸了吗?”
许姚氏讨好道:“她那没人教养,哪能跟咱们桃花比?还是娘会教闺女,把小妹教得知书达理,将来肯定能嫁个大户人家。”
许方氏总算露出笑容,不过下一刻就将怀中的婴孩塞到了许姚氏手里,斥道:“你有工夫多看看你闺女,别老出去瞎窜。等会儿把孩子哄睡了就去弄个鸡蛋羹,等桃花回来给她吃。”
看见孩子,许姚氏突然想起了那间要来的屋子,忙道:“娘您看大哥回来住哪儿啊?西边那间屋子都被我放上东西了,要不……把旁边那个小点的给大哥收拾出来?”
旁边的那间何止是小点?根本就是柴房隔出来的一个小空间,除了一张床估摸着都放不下什么东西了。许青柏闻言皱皱眉,一看许方氏竟在考虑,十分反感她们的目光短浅,出声道:“娘,大哥好不容易回来了,我们一定要让大哥过得好一点,别跟家里头生分了。”
许方氏接触到他暗示性的目光才反应过来,忙道:“就收拾他原来住的那间,老二媳妇你也别弄鸡蛋羹了,赶紧的快点收拾出来,谁知道里正他们啥时候过来?别到时候人回来还没收拾好,那不叫人说闲话吗?”
许姚氏心里暗骂几句,但这是许青柏的意思,关系到考秀才的大事儿,她一句都不敢反驳,只抱着孩子回屋的时候使劲儿掐了许青松一把。许青松也没什么反应,往旁边挪挪也去编篮子了,时不时看一眼外面,好像在盼着许青山回来似的,把许姚氏气个半死。
但不管怎么样,该收拾还是得收拾,一个消失五年的人,他们还没见到面,就各自心思复杂,没一个是真正开心的,就好像家里被一个外人侵入了似的,哪哪儿都透着别扭。
马车上的阮老太太也在问许青山,“还真要回家啊?你外婆该气坏了。”
“总得回去一趟,其他的之后再说吧,毕竟我还是许家的人。”许青山对他们说道,“等我安顿好了,再好好向你们道谢,多亏你们帮忙照顾我外婆,不然她这次伤这么重,恐怕后果不堪设想。”
里正摆摆手,惭愧地道:“说来我倒没做什么,是阮丫头一直在照顾庄婆婆,你要谢就好好谢谢阮丫头吧。这也是个苦孩子,往后你们成了表兄妹,你就多照顾着她点,至少别被什么歹人给欺负了去。”
“这个我知道,表妹以后去镇上还是同人结伴而行得好,若你信得过我,有什么事叫我替你跑一趟也一样,别跟我客气,反正往后我也要常到镇上找活计干的。”许青山怕阮玉娇不好意思,随便找了个借口,当成是顺便帮忙。
果然,听到他是顺路,阮玉娇才点点头,若不然,她肯定是不想麻烦他的。
几人又闲话片刻,很快就到了镇上。那歹人饿了一宿,又跟在牛车后跑了这一路,早就无力挣扎了,瘫在地上动也不动一下。里正要带他去衙门,阮玉娇想了想说:“里正叔你们先去吧,我得先到锦绣坊跟掌柜的说一声,好歹是和她手下的人有关,还是事先知会一下的好。”
阮老太太点头道:“是该这样,我跟你一起去,说不定那个玉娘就在锦绣坊做工呢?要是她在的话,正好抓住她!”
里正干脆叫许青山跟着她们,自己和两个儿子先押着人往衙门走,几人说好等最后会和了再进去,免得说不清楚。之后阮玉娇就带着阮老太太和许青山去了锦绣坊。祥子一见她诧异了一下,立马笑道:“阮姑娘怎么今儿个就来了?这是你家老太太吧,这位是?”
阮玉娇介绍道:“这是我奶奶和我表哥,祥子哥,乔姐在吗?我找她有点事儿。”
祥子看了阮老太太和许青山一眼,点头道:“掌柜的在后头呢,跟我来吧。”
阮老太太往四周看着,脸色不算好看,走了几步忍不住问道:“你们这儿是不是有个叫‘玉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