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王麻子送官,再到攀咬出两家店铺的争斗以及最终几人的判刑。村民们听得是心惊肉跳,只觉比那话本里的故事还要复杂。
而亲身经历过这些事还能淡然而笑的阮玉娇,在众人心中第一次和别人有了不同,那是种明显的区别,有一种自己和她的距离越来越远的感受。这时一个眼尖的媳妇突然看见了阮老太太手中的盒子,吃惊道:“这、这是珍宝阁的盒子吧?买首饰了?”
“不会是给阮玉娇置办的嫁妆吧?”
叶氏看了眼阮玉娇素净的打扮,诧异道:“该不会……是娇娇又给大娘你买首饰了吧?”
阮老太太笑得红光满面,“你算是猜着了,可不就是给我和老姐姐买的吗?”她打开盒子给众人看了看里面的东西,叹息着说,“这镯子是山子买的,耳环和簪子是娇娇买的。两个孩子抢着付账,我拦都拦不住,你说我这都老太婆了,给我戴这些不是白瞎了?”
叶氏惯会说话,闻言便道:“这可不白瞎,是哪是戴首饰啊,这分明戴的是晚辈的孝心啊,要是往后我家孙儿有这份心,我做梦都得乐醒喽!”
“肯定有,肯定有,自个儿立身正,孩子们也能教得好。”
阮玉娇看见老太太乐呵的模样,心中好笑,就算长辈再怎么推辞,收到晚辈孝敬的礼物也还是打从心底里高兴的,还会不自觉地跟旁人分享,叫人知道自家晚辈有多好。恐怕平日里看她们不顺眼的人,这会儿都嘀咕老太太是在炫耀了吧?不过她这辈子的愿望,不就是希望奶奶能肆无忌惮地跟人炫耀吗?看奶奶开心,就是她最开心的事了。
许青山同里正的两个儿子一起,手脚麻利,很快就把东西全搬进新屋子里去了,至于最后怎么收拾,那就等阮玉娇得空慢慢归置了。阮玉娇趁这会儿工夫已经烧好了热水,兑上早上晾的凉开水,给里正几人都端了水喝,连围观看热闹的也招呼到了,叶氏等好心的都夸她知礼数。
阮玉娇正好看见之前在她家盖房子那八个人都在人群里,便把欠下的五两银子分给了他们,笑道:“这几日事情多,耽搁了,几位大哥把银子收好,将来若是还有要帮忙的地方,还得劳烦几位大哥。”
“大妹子放心,往后再有这好活计别忘了我们就行,兄弟们保管个保个的卖力气。”
之前阮玉娇手里就十一两,有一两还是日常生活加给庄婆婆吃药换药的钱,这盖房子就欠了五两。耽搁这几天时间,已经有不少人说闲话了,猜测阮玉娇是不是要赖账。毕竟她们两个老太太一个小姑娘,就是赖账,别人也不能把她们咋地。没想到这会儿见着人,阮玉娇这么痛快就把钱给付了,倒是他们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不过大家心里也琢磨了,虽说阮玉娇被判得了五十两赔偿,可这不是刚判,银子还没到手吗?买一车东西,把房钱付了,还给俩老太太买了一盒子首饰,这、这银子哪儿来的啊?难道阮老太太有那么多私房?
这么想的不单的外人,连刚刚赶来的阮家人也是这么想的。刘氏挤到人群前头就嚷嚷了起来,“娘,你这偏心都偏得没边了吧?不光跟这死丫头一起骗我们分家,还把你的私房银子都给她花了。你一共就三十两,拿了十五两起房子,又买了这么些东西,剩下的都不够吃饭了吧?”
向来聪明的陈氏这次也沉不住气了,“娘,我们来也不是惦记你的私房,当初分家时我们没吵着要,今天自然也不可能跟谁争。可我们就想来说说理儿,你两个儿子、四个孙子,都不管了?都抵不过你一个孙女?往后你到底还认不认我们这些人了?”
阮老太太被两个儿媳妇上来就喷一脸,满心的高兴都化成了愤怒,“你们俩啥意思?跑这儿吵吵啥来了?我啥时候说我把银子给娇娇了?你们眼睛钻我钱袋子里了?还有啥叫我跟娇娇骗你们分家?是我要分的家吗?你们哭着喊着非要分,到头来把错全推到我身上了?老大、老二,你们咋不说话?就由着你们的媳妇欺负我老婆子呢?得亏我是跟着我的孝顺孙女过,要是跟了你们,哼,早晚得把我磋磨死!”
这话太诛心了,阮金多和阮金来都变了脸色,阮金多皱着眉上前,沉声道:“娘,我们都知道了,娇娇她根本没欠人二百两银子,当初你们为啥那么说?要不是为了这个家不垮掉,我们能着急分家吗?”
他这话说得大声,旁边的村民听见都震惊了,目光在他和阮玉娇之间来回看着,被这突如其来的转折惊得都有些反应不过来。许青山上前一步,挡在老太太和阮金多中间,冷冷地看着阮金多,让阮金多忍不住心生怯意。不过许青山没有说话,他什么都不了解,只要表达出护着老太太的态度就行了,旁的还得他们自己解决。
阮老太太这下也明白过来他们是为啥来了,当即脸色一冷,严厉地道:“我就是念着你们是我儿孙,娇娇受了委屈,我也没让她把事儿往外说。既然你们现在不要脸,那今儿个咱们就把那些弯弯绕绕都给掰扯清楚了!老大,你说说分家当天你为啥赔给娇娇五两银子?”
刘氏心里一急,“老太太,你可不能乱说啊,你还管不管你孙子了?”
阮老太太狠狠地瞪着她,“管我孙子?管我孙子就得让你们逼死我孙女,往我们祖孙身上泼脏水?你想得这么美咋还不上天呢?!”
里正听得糊里糊涂的,但若是老太太占理,阮家人这么胡说八道不敬老,他可就容不得了。于是便站到了老太太身边,皱眉道:“怎么回事?当天分家的时候我可是在的,是你们一再坚持分家,并把阮丫头过继,最后才签的文书。这会儿又来闹什么?莫不是听说阮丫头得了赔偿,就来占便宜了?”
陈氏可不能让里正对她家坏了印象,忙说:“里正您误会了,不是我们闹什么,我刚刚不也说了吗?没想跟谁争什么,我们是怕娇娇这孩子见多了外面的花花绿绿,歪了心思,把老太太的私房都骗光啊。您看我们身为子女的也是为了老太太好不是?真没别的意思。”
陈氏算是阮家最会说话的了,明明藏着歪心思的是他们,还能被她说得这么体面,阮玉娇都不知该是欣赏她聪明还是鄙视她无耻了。
她慢慢走到人前,对着阮家人笑了下,说道:“阮二婶,你的意思是你们今天过来就是怕我欺骗奶奶?那你们可以放心了,奶奶手里的钱一个铜板都没花过,全都她自己攒着呢。我早就说过宁愿不嫁人也要好好孝敬奶奶,自然不可能自打嘴巴,叫奶奶替我操心。”
刘氏嘴快道:“黑白都是你说的,那你咋解释你起房子和买东西的钱?分家的时候你是不是说得赔锦绣坊二百两?结果锦绣坊帮着你一起打官司,分明就没有赔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