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这儿,她考虑几秒,问出困扰自己很久的问:“你……以后都打算做刺青师吗?”
“怎么,嫌我穷?”
“别那么敏感行吗。”久路实话实说:“只是单纯不喜欢你做这个。”
驰见挑眉:“给个理由。”
“你天天跟那些笔啊墨啊打交道,不觉得烦么?”
“不觉得。”
久路:“……”
驰见一笑,不逗她了:“大姐,咱说话能不能别拐弯抹角的?”
她说话风格没变,别开视线:“你工作很开心吧,那么多女孩特意找你,一天轻轻松松就过去了。”
久路好几次遇见他给女孩文身,都是比较私密的位置,以前没确立关系,但现在,她无法站在旁观者的立场去看他和她们。
驰见没再多问,揉着鼻子掩饰嘴角的笑意。
“李久路同志,请你别质疑我的职业操守好不好?”他顿了下:“换种说法。我以前心中女神是吉泽明步,夜深人静的时候,时常借她来用。但是自从认识你,你就代替了她在我心目中的位置。除此之外,装不下任何女的。”他停下来,忽然一本正经的问:“你听不听得懂?”
“就是……”他两手交握,扭曲的揉搓几下,试着让她理解:“就是那个日本的……吉泽明步?”
他用这么贱嗖嗖的语气说话,猜也能猜到。
久路整个下唇都咬住了,颊色粉红,抬眼瞪着他,眼皮的褶皱更深。
头顶云雾缭绕,淡月朦胧。
昏黄的灯光下,微风将她发丝拂在脸上,她双眸水亮。美得令人窒息。
驰见敛住笑,上前一步将她抱住。
“放心吧路路,我不懂三心二意,对你更不会。”他轻轻叹息,逗她说:“要么我以后去捞鱼吧。”
久路挑眉:“去南令?也不错啊。”
“把姜老头的房子买下来,重新翻修。”
“买艘船,每天出海,早出晚归。”
他说:“院子里种几样菜,养鸡养鸭,再养几只猫和狗。”
“不如养羊驼。”
驰见哼一声:“羊驼?”
“对啊。”
“够新鲜。”
她又想了想:“平时你捞鱼我卖鱼。”
“卖不掉全给你吃?”
她笑出声:“我怎么吃得完……”
两个少年在路灯下拥抱着,一会儿贴贴脸,一会儿又亲亲嘴,做着不知能不能实现的美梦。
过了一周,姜怀生一家也从南舟回来。
儿子儿媳终于劝动他,他决定随他们回家住。
走之前,姜怀生特意来找李久路,除了表达感谢之情,也特别希望能和她成为朋友,请她有时间去家里做客。
久路心里其实挺开心,欣然同意。
再之后,日子在紧张中度过。
驰见说不找她,就真没刻意出现在她面前,甚至连电话也没打一通。
久路收住心思,精力放到课本上。但她很清楚地知道,即便再努力,也根本改变不了成绩上的缺陷。基础摆在那儿,到这个时候成绩要是能突飞猛进,那就出现奇迹了。
她坐在座位上,捏着像天书一样的课本,目光从马小也的背影上略过,挣扎很久,走向梁旭。
性格原因,久路在班级人缘不是很好,这种关键时刻,能腾出时间指点她的,也就只有梁旭了吧。
她厚着脸皮把课本递过去,梁旭眼前一亮。
因为上学期她和马小也闹出那一档子事儿,梁旭对她不再像以前那样不知深浅,但看她的目光却总是欲言又止。
她在心里狠狠谴责自己一番,觉得自己很坏,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她冒着被他冷嘲热讽的危险虚心请教。
梁旭态度却意外的好,默不作声给他找了好几套模拟试卷。
“你的成绩里,语文还可以,我看过你作文,写的不错,所以到时候正常发挥,争取靠它多拉分。英语凑合,每次月考基本能达到及格分数线,你把这几套考卷做完,不懂来问我。”他帮她把试卷区分开:“然后数学和理综,这些基础性的东西很多,你基础又太差,所以临时抱佛脚只能背公式、熟悉题型。你要记住,考试的时候即使题目很复杂,但只要觉得眼熟,就把公式套上去,试着写几个步骤,没准儿懵对了能加分。”
久路目光落在那些试卷上,忽然后悔来找他。
“你在听吗?”
“……听呢。”
“这样,你把课本都放我这儿,我把重点公式划出来,明早给你。”
“还是别麻烦了,我做卷子就行。”她站起身来。
“不麻烦。”梁旭脸上露出久违的笑,憨憨的,很实在:“举手之劳。”
她抿抿唇,点了下头,要回座位。
“哎——”
“怎么了?”
梁旭犹豫几秒:“你……打算考哪个大学?”
久路笑笑:“那要看哪个学校愿意要我了。”
“那哪个城市呢?”
她沉默两秒:“离家近的。”
从前她想离家越远越好,但现在,最起码近几年不会了吧。
日子一天一天过去,慢慢就快了起来。
这期间见过驰见一次,是在五月底的时候。
她放学回家,驰见从院里出来,两人隔着不算远的距离,但没说话,因为江曼站在院子里。
两人目光之间像黏住万能胶了一样,难舍难分。
她低着头走进院子,借着回身关门的机会又去看他。
驰见正坐在他的摩托上,下面穿条瘦瘦的牛仔裤,到处是破洞,右腿整个膝盖都露在外面。上身穿白半袖和薄薄的机车外套。
她眼睛被什么一晃,隐约看到他右耳垂那点璀璨的光。原来他扎了耳洞。
看来没见面的日子,仍然没阻止他婊气外溢的步伐。久路恨恨的瞪他。
“路路,干什么呢?”江曼站在后面叫。
她回头:“哦,没什么。”
久路将大门慢慢合拢,在缝隙中最后一次看他,就在门板将将闭合那刻,她看到他嘴角那抹笑意,痞痞的,坏坏的。
他右面唇角微勾,牙齿挨着唇肉,左眼没动,右眼朝她迅速的挤了下。
房门关严很久,她心脏仍然砰砰直跳,不可抑制。
无论再怎样死记硬背,高考那两天还是如约到来,她没什么感觉,江曼却比她紧张无数倍。
早上吃过早饭,细心检查考试需要的东西,叫周克去送她。
久路拒绝了几次,都没起什么作用,最后只好跟着周克坐车到考点。
周克从后视镜中看她:“心态放轻松,做完多检查几遍,别有空着的题目。”
久路:“知道了。”
“考完我来接你。”
“真不用,周叔叔。”她说:“回来我自己可以。”
她发现,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