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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结果她老公躺在地上要汽车车主赔钱,愣是耽搁了孕妇就医的时间。”

    她给余绯递止血钳,说:“你看着孕妇的胳膊,被刮得血肉模糊的。”

    余绯说:“不止,腿上有烫伤,看样子像被摩托车烟囱烫的。”

    她说:“胫骨上的皮都掀翻了。”

    手术结束后,所有人筋疲力竭。

    护士出手术室告诉家属手术结果,不出所料,当即闹开了。

    主刀的妇产科主任躺在地上休息,从护士手里拿了袋葡萄糖灌进肚子,喝完后就爬起来,出手术室安抚家属。

    余绯脱下手术服,跟随护士,把孕妇推进观察室。

    护士姑娘依旧在感叹,“孕妇出手术室了,没说来看一眼,还在跟主任争吵。”

    余绯留下医嘱,说:“做好本职工作,不要在病人面前说这些。”

    护士姑娘挺同情孕妇的,不在说话了。

    余绯无瑕顾及太多,这边安置妥当后,就去看猴子的手术。

    七个小时过去了,依旧在手术中。

    巴彦变得邋里邋遢,蹲在手术室门口,一动不动。

    余绯也蹲下,坐在他身边,问:“周锐有消息了吗?”

    巴彦摇头,“没有。”

    余绯有些气闷,垂着头很久没说话。

    有护士给她送了盒饭,她分了两份,自己一份,巴彦一份。

    两人端着盒饭,站在窗前吃。

    她食之无味,他狼吞虎咽。

    余绯干脆把自己的那份递给巴彦。

    巴彦不要,“你自己吃。”

    余绯说:“你嫌弃我吃过了?”

    巴彦摇头,“我什么都不嫌弃,在外缉毒时,什么没吃过?”

    余绯眼眶发红。她压着颤抖的气息,问:“吃过最难吃的是什么?”

    巴彦若无其事地说:“死老鼠……很恶心。还好老三会生火……”

    余绯转过身去,看向窗外。

    北京,都市,夜景瑰丽繁荣。

    cbd商业繁荣,长安街车水马龙,紫禁城恢弘磅礴,千家万户灯火如星。

    夜色迷人,岁月静好。

    可这世界,哪有什么岁月静好,不过是有人在替你负重前行。

    ……

    余绯入定,端着半份盒饭,勉强吃完,侧身扔垃圾桶时,余绯看见了周锐。

    他带着落拓和刚烈,走到手术室门前停下。

    他靠近余绯,气息真切热烈。

    余绯扑进他怀里。

    在相当漫长的时间里,她压抑着恐慌,完成手术,然后等他。在一阵提心吊胆,又一阵强行冷静的克制中,她始终相信,他会回来。

    手术室的门被推开,有护士匆忙地出来。周锐和余绯退到一边,不挡路。

    医院走廊的光直白冷静,照得一切无所遁形,包括周锐身上的伤痕。

    他相当狼狈落魄,眼底布满血丝,下颌冒出青黑,衣服破破烂烂的。

    余绯握住他的手,说:“跟我去上药。”

    周锐迟钝地迈出脚步,跟着她去办公室。

    他坐在沙发上,余绯到药架上拿棉花、纱布、药水。他脱了衣服,露出伤口。

    大部分是擦伤和挫伤,背部有一道撞击的伤口,渗着血。血原本干涸了,粘着衣服,他脱衣服时,没注意力道,布料强行剥离,血又渗出来。

    余绯用镊子夹棉花时,手颤抖得厉害,消毒水滴洒在他的腿上、地板上。

    他神色一动,抬头看着她,伸手把她抱进怀里。

    余悸未消,两人都沉默着,只是轻轻蹭着对方,在彼此的体温里,寻找慰藉。

    她比谁都克制,克制着不安,隐忍着惊骇。

    周锐看着她,眼底苦涩。

    她曾经是多么张扬,现在就有多么的内敛。

    她以前可以在手术台上尽情“报复”他,可以肆意恐吓抢劫她的劫匪,可以不顾一切骑着摩托在山里奔驰……

    现在呢?

    她或许只求做他身侧平稳的山丘。

    片刻后,她换了镊子和棉花,重新沾了消毒水,给他的伤口消毒。

    她站在他背后,看着他宽阔、伤痕累累的脊背。

    “余绯……”周锐斟酌着语言。

    余绯打断他:“周锐……其实那个时候,我不想让你离开。”

    追捕毒贩的时候,出生入死的时候,奋不顾身的时候……都不想!

    她曾以救死扶伤为荣,向往高尚的情操和信念。

    但如今,在现实面前,什么情操什么信念,她统统抛却了。

    所谓的青山,不过是高尚者的墓志铭。可眼前受伤的,只是一个平凡的,有着血肉之躯的男人。

    是她爱的男人。

    凭什么要让为了青山,抛头颅洒热血!

    凭什么要他为了信念和使命,用青山作为墓志铭?

    自古以来,多少军人牺牲?到头来不过一个“烈士”“英杰”的虚名,终将还是会被人遗忘。

    所以凭什么?

    周锐弓着背,半晌不语。

    余绯沉默着,继续为他处理伤口。

    她沉默地给他清洗,沉默地上药,沉默地绑上绷带,沉默地收拾东西,放回置物台。

    在她转身时,周锐抱住她的腰,脸埋进她的怀里。

    “余绯……”他声音沙哑了,说:“猴子中枪时,我想过停下,不去追了。”

    那时他就看出猴子伤情危急,转身离开,猴子可能就没命了。

    “可是猴子躺在血泊里,拼命对我喊‘别管我,快追!’……”

    他的力道很沉,余绯有些撑不住。

    可她感受到了,他在发抖。

    他说:“和我一同追捕的另一个缉毒警察,死死地按住毒贩,毒贩刺了他十几刀,他就是不放手……”

    他哽咽,“等我们赶到时,他都被毒贩刺死了。可他到死,都没放开毒贩。”

    余绯无法想象那样惨烈的画面,心头钝痛。

    她问:“这么危险,你们没想过换一份工作吗?”

    他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