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睛。长清陡然身上微微一颤。他以为这个小孩经历了方才如此的残杀,应该已经混乱迷茫了。可是对方分明有着还算清晰的头脑。
他立即突然抬起头,扭向赫连越,用焉旨话骂道:“赫连越!我一定杀了你!”
“你试试看!”赫连越走上前,五指狠狠插入他头发,将他整齐的发髻瞬间拧成一团褐丝,在乱风中飘飞。他一把将长清的头按在地上,发出沉闷的撞响。长清的额头顿时一片血水。
“你杀啊?你杀给我看!”赫连越狂笑着将长清的头再次砸向地面。
他将长清按倒的同时,也无意间凑近了旁边那个看起来毫无杀伤力,小麻雀子似的脏小孩……
电光火石间,秦嫣拧腰蹬跳。
半截废铁怕什么,只要有一点点刃口,只要与对方的距离足够近,扎合谷训练出来的小“刀奴”,也能够在瞬间令对方封喉!赫连越最后一个字尚未说完,就骇然断裂在了喉咙里。庞大的身体沉重地倒下雪地,激起大片冰屑和身边黑狐族武士的惊呼。
同样与她来自扎合谷“草字圈”的矮脚一声大叫,剩下的孩子们都飞快地冲向最近的黑狐战马,去夺马逃命。
秦嫣站得最靠里面,她也想找到一匹马逃出去,可是赫连越的黑狐武士已经向着她猛扑过来,她仗着人小灵活从战圈里逃出来,好不容易攀到了一匹马的脚蹬,她紧紧拉着那脚蹬,被拖行了一段距离,才能够用足全力向上一跳,想要抓住上面的马鞍。
忽然,一只手伸出来,她在扎合谷“草字圈”的“同伴”矮脚,也爬上了这匹马。他生怕两个人的重量导致马跑不快,手用力抓住秦嫣的五指,狠狠将她掰下来,任她如同一个破碎的草袋,从马身一侧跌落到地面。而身后,黑狐武士已经先后上马,追上了过来。
秦嫣吓坏了,她还只有八岁,她哭喊起来,狂风立时将大把冰冷的雪粒子塞进她的喉咙里,使她只能发出嘶哑的呜咽。
她爬起来重新慌不择路地逃跑着,闷头奔跑仿佛在水中一般,压得无法呼吸。
背后马蹄得得声紧追着她不放,她越发恐惧,胸口一阵阵血腥。无论她如何加快速度,她的小短腿终究跑不过马匹长而有力的四肢……
终于,她被人小鸡儿似的凭空抓起来,四体离空。
她已经跑得虚脱了,放弃了最后的挣扎。紧闭着眼睛以为自己会被弯刀刺穿身体,可是那抓她起来的人却将她放在马前,双腿用力一夹马腹,以娴熟的骑术,带着她冲出了黑狐部落的包围圈。
秦嫣过了好久才敢睁开眼睛,抬头看到,原来是长清。
以当时她的年龄和能力来说,莫血并没有要以她为主动手,发难赫连越的意思,她纯粹作为陪死的,进入了那次任务。只不过,赫连越将她叫到了面前。而她是那种看着不声不响很安静,一旦有了机会头脑还是比较清晰果断的姑娘。因为这次的出手,莫血将她视作灵性通开,早承圣明之光的人,此后更为用心调.教她。
黑狐部落此行,她结识了长清,也跟矮脚结下了梁子。
数年后,当她和矮脚各自成为“草字圈”公认的两大最强“刀奴”之后,他们彼此始终是仇视的,以至于在很长的时间里,莫血都不让他们共同执行任务,否则,他们两个自己就先杀个你死我活了。
长清没能逃走,被豢养他们的“牧刀人”莫血一起带回了“草字圈”。因他懂得汉字,又身有残疾没什么危害性,扎合谷的老巫留下了他。
秦嫣很快发现了长清是个博闻强记,精通诗书典籍之人,还写得一手好字。她就打算着要跟长清学写汉字。长清白日帮着老巫做些杂事,晚上也愿意教秦嫣功课,他能够记得很多中原的书籍,他用老巫的木板和烟灰默写出来,一字一句教秦嫣。
每一个刀奴,白日里要接受莫血的训练,以便使得身手矫健灵活,能在分毫之间夺人性命。还要长时间地虔诚诵读星芒圣教的《光明垂地经》,以涤荡灵魂。
为了让他们保持足够的精力接受训练,老巫给了他们一套心法,只需要每日练两个时辰,全天便能神采奕奕,不再会觉得困倦。秦嫣练下来觉得的确管用,已经练了五年多了。
不过,这仅仅是一个帮助她减少睡眠的法子,对于真正的轻功内力,毫无增益。秦嫣此时听翟容说要教她轻功,自然很想学。
翟容说:“想学就好,来,我将心法念给你听,你自己能找到这些穴位吗?”
他念了几个穴位给她,秦嫣跟老巫学习那个减眠的心法时,老巫曾经摸着她的身体一点点教给她了。她随着翟容所说,很快就摸到了窍门。不必动用手去攀爬,便上了院子里一棵高大的槐树,和平日里四肢并用的攀爬区别很大,身子若有云扶,点一下便能上去一大截。上藤还是有困难的,藤蔓太软承受不住人的身子。
翟容已经表示满意了,耷拉着一条腿坐在枝叶茂盛的槐树之中,对她道:“学得不错了,进度很快。听说你学琵琶也没多久?”
秦嫣也觉得自己学得很好,高兴地点头:“接下来如何提高呢?”
“提高?”翟容说,“你先能上树上得飘逸一些再说罢,这也不是一时之间的事情。”
秦嫣还待说话,翟容猛然收起腿,一把拽住她,踩着树干,将她带到树影底下。秦嫣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身子一动想问他。翟容立即转过头,伸出一根手指放在唇边,示意她别说话。
秦嫣便缩在他身后,看他在躲谁。树下传来威严的声音:“宜郎!你给我下来!”
秦嫣心里忍不住好笑,原来他在躲的人是翟家主。
翟容自然不肯出去。此时翟羽将一颗石子飞了上来,很快,就有一位翟府护卫随着那石子所指,轻松跳上了他们藏身的树干。对翟容道:“二郎主,请下去吧。”
翟容见被自己大哥发现了,只得拉着秦嫣跳下树杈,秦嫣还能记得及时提气,做到了落地无声。
她抬头一看,树影婆娑中,翟家主立在庭院中,雪奴亦伫立在他的身边。月华笼罩下,显得他愈发气质高贵而神秘。因在翟家主身边,连雪奴也生出一份庄重威势来,胸前的月形垂毛给它平添几分王者风范。
翟羽看着自己二弟:“宜郎,你怎么任雪奴乱走?”
秦嫣这才想起他们方才兴冲冲去学轻功,没有将雪奴重新送回殿湫簃。雪奴毕竟是头狼,兽性尚有,翟府如今很多客人,确实做得不妥。
他垂头丧气,撇出八字眉做了个苦瓜脸。
秦嫣看着他的怂样儿,心里乐开了花,使劲揉自己不听话的面颊。从来没觉得自己这张脸如此不够用。
翟羽看着秦嫣。
无论是多么残忍顽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