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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似乎感觉到身体里充满了一种崭新的力量。自从翟容教她武功以后,她时常能在身体里感受到这种力量的悄然滋长,而此时的云天、静湖,越过城墙带来的成就,越发让她心思澄明,体内的力量雄沛生发!
一瞬间,如有瀑布冲过玄膺,丹田里明堂涌动。
她觉眼前湖中星月之光,剧烈变亮,很快连缀成一片炫目白光。她站在那片白光中,从丹田到胸腔中一条绝细的通路在隐约建立、衰变、又重建,几经转化,此盛而衰,衰尽又长……
秦嫣满身僵硬不能动弹,眼前的白光不知过了多久才慢慢散去。
她不懂得,这是以老巫那份心法为媒介,被她以坚定意志藏养九年的内力,正在邪气上涌。这股力量,是那扎合谷的老巫让他们修炼的。这些年,她为了能减少睡眠,从不曾停止过每日两个时辰的训练。今天,终于找到了一个合适的契机,彻底爆发开来了。
可是,这种力量,更容易发生的是胀饱经脉,破血而死。她觉得自己周身百骸均变得虚软无力,似乎心神魂魄都被一只无形的手在不住搓揉,开始缩成一团皱皮。她无法控制自己的精神幻力,眼睁睁看着自己堕入未知的黑暗。而黑暗带来的恐惧,令她越发浑身无力。
此时她身边一个大沙丘上,传来阵阵马蹄贯耳。紧接着一声惊破云霄的马儿嘶鸣声,将她引得睁开眼皮。
她抬起头,看到月光下,无数星子闪烁,密集处联成带状的便是银河。在斜斜铺展的银河面前,剪影般地勾勒出一人一骑的俊采飞扬。
翟容骑着那匹抢来的战马,显然是刚刚飞奔而至。战马被他拉得人立起来,用粗壮的后腿支地,高高昂起健硕的头部。
“若若!若若!快上来!他们追过来了!”翟容的声音传来,站在壮阔的璀璨星河前,他笑得那般恣性率狂。他将缰绳一拉,战马踢飞沙土,向着秦嫣滚滚而来。
秦嫣觉得自己正挣扎着坠入黑暗,眼前被他雪亮一激,仿佛又重新挣出来了一般。
眨眼间,他的马已经到了秦嫣面前。马蹄匆匆,他也没想到她正在过生死玄关。翟容的马是唐军中临时抢来的,毕竟并非多么神骏。大漠平坦没有遮挡,追兵很难甩脱。在他们身后,唐兵依然在竭尽全力地追赶着他们。翟容稍微侧出马背,手臂一长,将她从月牙湖边抄起来。丢到自己的身后,手中一带,将她的手臂环住自己的腰身,道:“抱紧我,别跌下去!”
战马在他的驱策下,如跨月凌空一般,踩踏过月牙湖边的芦苇丛,撞开碎银般荡漾的波光,惊起一滩休憩在湖边的白鹭。
七八只雪白的鹭鸟,急急振翅,在夜空中划出笔直平飞的白色线条。
战马则化作一道烟尘,向着无尽的戈壁深处疾驰而去。
唐兵们手中的火把,在他们身后留下一片淡淡的红色火光,彼此的距离渐渐拉远……
月牙湖水,平如天镜。
天镜上,白鹭翩飞。
第41章 乌骓
秦嫣抱紧翟容的腰, 一次次随他从断崖上纵跃而起,一次次跨过宽阔土沟,风一般地在空中飞翔。脸上僵硬了很多年的皮肤肌肉, 软化、剥蚀、腐败、头部热融蒸蒸, 又重新展现出新肌。此刻全身都如僵物,动弹不得。只能将脸紧紧贴在翟容的脊背上, 方能不坠于马下。
他在方才与唐兵的摩擦中,连续抢了好几匹战马, 才寻到了这匹体能较为突出的马, 他很满意。不过, 大唐帝国以骑兵打下了江山,敦煌守军又是重镇骑军,不是那么好摆脱的。他在北山又绕了好几周, 才逐渐将对方甩开。
眼见唐兵越来越远,他折转马头,向着西方在黑暗中纵情奔驰。在敦煌城里不能任性驰骋,翟容也好几日不得奔跑。索性向着荒原狂奔出去。
跑出许久, 他方尽兴,散了缰绳找到一个小绿洲,让那马儿休息一番。
他待下马, 感觉自己的身子被后面的小姑娘紧紧抱着。担忧她吓坏了,拧转腰身托住她的后背,秦嫣便倒在了他的手臂上。翟容借着月光看了一下,竟然好似睡着了。当下哭笑不得, 幸而她不曾松手掉下马,否则怕要被敦煌的守城骑兵踏成肉饼了。
看着她毫无防备的睡颜……翟容心里柔软了一小下。
他将她抱下马背,拨弄了几下她的面颊,她肌肤娇嫩,呼吸平稳,一点醒过来的意思都没有。
翟容跟女孩如此亲近,今晚他对这事也算有点意识了,只觉浑身不对劲。将她摇晃了几下,见她依然毫无知觉。这下有些为难了,看着四周沙地夜晚春寒料峭,也就只能一直抱着她的身体,等她醒过来。
他一边抱着她,一边违心地欺骗着自己,不住告诉自己:这就是个没长大的小孩子,抱一抱没什么。
其实他自己也只不过比秦嫣大个两岁而已,并没资格将她当孩子看待。
只是一来,他抱着个姑娘挺不好意思,勉力为自己找个台阶下;二来,他这个年龄的男孩子大多爱装个老成持重,恨不能自己立马长出大胡子,变作个大叔样。
秦嫣自六岁开始练功,已经有八年多不曾有过真正的睡眠,一直都是每晚两个时辰的练功。此刻,体内的玄气正突破生死关,在她窍穴中悄然运行,锻体锤身,元气初成。在这般紧要的关头,她需要一个十分安全,不受任何打扰的环境,能让她全身的每一分寸都松弛通达。
她因处在内息刚刚生长的第一层,周身气荡与常人毫无异样,只是睡得特别沉。她窝在翟容怀中,头发揉得凌乱,遮住了脸,只露出一个翘翘的小鼻尖。四肢圈拢睡得熟透。翟容看她睡相可爱,将她抱得舒服些。
他肌骨矫健,最近又常抱轶儿,动作轻稳,很容易给人安全感。秦嫣越发觉得身心俱定。如同一个刚足三岁的幼儿,两只小手不知何时,攥住了翟容的衣服,满心依赖的样子。
这一夜,月沉星落,鸟去鱼回。
这一夜,游子天涯,愁在烟波……
秦嫣什么梦也没做,只是一昧酣睡。
直到天蒙蒙亮,天空渐渐有了晶明之色,秦嫣才醒了过来。
秦嫣睁开眼,一开始以为自己躺在长清的怀里,心中有些吃惊,长清已经很久不让她赖着他睡觉了。他跟她说过,他们虽然情同兄妹,女孩子长大也得懂得避嫌。过了一会儿发现这个抱着自己的手臂,并不是长清哥哥那种极瘦削的手臂和肩膀,而是骨肉停匀,年轻饱满。还有一股被她恬不知耻称赞过的味道。
到底已经是十五六岁的半大不小的姑娘了,秦嫣不敢睁开眼睛,能够感觉对方将下巴搁在自己的头顶,似乎也在睡觉。一感觉她的身子动了,翟容便醒了。低下头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