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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的大军可能正在分成不同的零散队伍,渐渐汇拢过来,然,在此时又能做什么呢?

    陈蓥觉得空气实在沉闷,见秦嫣还有一个包裹也是装得鼓鼓的,他用手中的剑鞘挑了挑,好奇问她:“小妹妹,里面还有什么?”

    “兵器。”秦嫣走过去,从里面掏出一把把图桑弯刀,也是她从城墙下死尸堆里扒拉出来的。

    “你们能用吗?还有弓。”她低头从那些死人衣服里使劲拽出十来张硬弓。带弯刀上来,是她在城墙下算着图桑人的数量,发现真正能够冲上城墙的并不多,大多在城墙边就被中原人打下去了。所以城墙上弯刀数量肯定不多。而中原人的武器肯定大多折损了。

    至于箭,她知道城墙上不缺,到处都插满了。

    两人正说着话,那些江湖弟子们处理完一些死伤之人,指了几个去把着风,剩下的都围拢到秦嫣那两个包袱边,听他们说话。

    他们被图桑人堵在这里三天三夜,日夜厮杀。同行数人死在异族军人的刀下,心中郁闷痛楚难以纾解。此刻又得知城下可能大军将至,众人前途渺茫,大家都只想说说话,借此释放一下内心的烦闷。

    看着秦嫣从包袱里面刨出不少兵器,众人都微觉意外,这个小姑娘不过十四五岁的样子,可是能够攀爬上城,还能考虑如此周到,带东西上来,一定不是普通人。连傅言川,傅大侠都跟秦嫣说话了:“你是如何拿上来的?”

    对长辈,秦嫣不敢油嘴滑舌了,说:“就是那条缝,我先将东西推到下面。自己爬上来,然后用这个绳子把东西打散了,一点点拖上来的。爬了好多次。”

    众人想到他们在这里休息的两个多时辰中,她钻在那条小缝里,如地鼠一般攀上又爬下数十次,其忍耐力实在令他们也觉得刮目相看。问翟容:“老翟,这小娘子跟你什么关系?”

    翟容抬起眼睛,一时怔愣,回答不上来。

    秦嫣道:“我是他妹子。”

    如果是一群陌生人,那也就混过去了,可她面对的这些江湖侠少们,曾经跟翟容在大泽边有过交情。特别是他的表哥杨召,乃是个大嘴巴。众人对翟容的敦煌翟家并非一无所知。陈蓥道:“他只有一个比他大十几岁的兄长,没说过有妹子啊。”

    “……”秦嫣眼珠一转,想起在云水居的说辞,“义妹,认的义妹。”

    陈蓥道,“我们一起从北山过来,也混了一个多月了,没听他提起。敦煌刚认识的?”

    “嗯,”秦嫣说,“敦煌刚认识的。”

    陈蓥困惑起来:“老翟回敦煌才几日?”

    秦嫣脑子里西域的故事多,编个身世难不倒她:“我遇到强徒,走投无路。二郎主帮了我一把,嗯,就这样。”

    “走投无路……”陈蓥说,“那也应该是他家婢女,为何认了义妹?”

    秦嫣以求援的目光看向翟容:这郎君是什么人,为何这么爱刨根问底?

    翟容靠在黄土墙上,无声地翻了白眼。陈蓥在自己师门里被诸位小师妹昵称为“大甜甜师兄”,跟南蜜瓜似的,又甜又沾牙。谁让你招惹他?

    秦嫣焦头烂额,对陈蓥道:“这位郎君,你就别如此追问了,等脱困了我好好跟你讲。”

    此刻,关客鹭、石越湖、朱答艾几个也凑上来翻捡兵器,看看有没有用得上的。

    关客鹭道:“小娘子,你头上这片东西是什么?”

    秦嫣见终于有另一个人跟她说话,慌忙凑到关客鹭边上,摸摸自己的头顶:“这是一块什长的胸甲,我将它做头盔用。”她解释道,“图桑人的头盔太大了,没法戴。又总是有流矢、石块什么落下来,怕砸了头。”关客鹭本来是随口一问,得到她如此热烈的反应,唬了一大跳,摸摸自己的道髻,避开一些。

    秦嫣为了避开陈蓥,继续追着他:“小道长你看,我穿了这个坎肩,”秦嫣指着身上的衣服,“我本来跟二郎主穿的是一样的,黑色太显眼,加了这个褂子便会好一些。这个是从图桑人身上弄下来的,一有人来我就躺倒在尸体堆里,就没人注意了。”她啰啰嗦嗦、长篇大论地说着,生怕陈蓥又挤进来,挖掘她话语中的漏洞。

    关客鹭再躲到朱艾答身后,默默念诵道藏经。难怪师叔说,山下的娘子是老虎……想到师叔,又是一阵心酸。

    翟容冷眼看着她,平日里跟他说话,这丫头一点表情也没有,现在眉毛飞扬,嘴角微翘。

    他并不知道,先前秦嫣说话没有表情,只是她练习了老巫给她那个心法数年来,脸上的肌群瘫痪了。因那夜突破第一层玄关,身上的肌骨脱胎换骨,开始渐渐有了变化。虽然还是不能笑得很开怀,但是扯动嘴皮、皱起眉毛等轻微表情动作,已经可以出现在她的面容上了。

    关客鹭年轻、脸皮薄避开了她,不过,其他江湖弟子们则都很愿意跟秦嫣说话。石越湖他们凑上来。

    她便转而跟其他人交谈。

    她指手画脚比划着,找着话题地告诉他们,她在下面观战如何情形,她如何在死人堆里扒出这些武器、食水,她如何避人耳目将这些东西推到城墙侧边的那条沟里,又如何先爬上城墙,再用绳子将其一点点拖上来……说得口沫飞溅。

    在敦煌她跟丝蕊保持疏离,是因为不想招惹不相干的人。

    此刻,她选择走上城头,那就跟他们捆一起了。长清哥哥教她的小刀奴生存法则:越是危险的地方,越要跟自己的同伴尽快热络起来。

    众人刚经历了生死大战,有这么个看起来没心没肺的小姑娘聊天,简直如得甘露。不时逗她各种话题。

    说着说着,秦嫣发现一个问题。别的男人都在不断加入说话的圈子,将她众星拱月地围着,夸她有趣,爱听她说话,怎么翟家郎君保持超然圈外?

    于是,她开始越说越离谱。

    她邀请他们脱围以后,去敦煌的“蔡玉班”听她弹曲子……翟容没有反应。

    她提醒侠少们带好钱,她给他们介绍知趣又俏皮的姐姐们,跟他们说话、唱曲儿……翟容依然没反应。

    秦嫣做作抱怨,惋惜没有琵琶,否则可以跟大家来上一曲……翟容神色还是事不关己……

    翟容真是刻意与她保持距离。

    他总觉得她上城之后,有那么一点点不对劲。她在敦煌的时候,是规矩谨慎的,一向与他故意疏远。在小绿洲的时候也靠过他的胳膊,可是,没有那股子无赖劲儿,弄得他心跳得不行。

    照理说,一起沦落到这个城头上,她应该没有任何可谋求的呀?

    翟容这个人,确实感觉很敏锐,心思很缜密,人也很冷静。但是对情爱,对女孩子的心思,确实太没经验了。他看出来,若若是有什么企图的,那也只是往她的身份上猜测,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