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多艰难的事情,我们不如去那出气口看看,若有收获当然最好,若没有,也能及时退回。”
这个建议很实用,大家纷纷同意了。
柯白岑补充道:“半里之长如果是平常河流不算什么。我看过,珠兰水岸的亮光,连小半里都照不满,如何到那图上的出气口?”
秦嫣是女孩子,当然胆小一些,她在想,那出水口不知道什么模样,别万一有危险。陈蓥也将这个想法说了出来。
翟容道:“既然是通道,这些细丝一定是有规律的。我们继续再多探查几根,将其组合起来,看看有什么可琢磨出来的。”
“也好。”
秦嫣坐在岩石面上,看着他们一次又一次地下水。每一次下水,都会有更多的收获。他们回到岸上之时,在小关的道袍上,用秦嫣带来的朱砂色将自己所探查到的细丝位置和岩洞位置都绘画出来。
秦嫣则根据他们的述说,还有自身对西域地形的熟悉,将他们探测出来的地图不断做着细节上的补充。
随着他们对这条水道的逐步探索深入,他们发现了一件很无奈的事情,河道上方的珠兰水岸正在一点点黯淡下去。他们本来也考虑到了这一点,所以在明暗交界之处,用弯刀刻画了记号。如今那点记号正在被黑暗一点点吞没。
五十年一开的明月珠兰,正在收敛光彩、停止自燃,它们即将恢复自己长久的休眠期。大家的时间已经不太够了。
又轮到翟容上岸,他坐在那张已经越画越多的通道图前,陷入了苦苦的思索。浑身的潮湿衣衫也顾不得处理一下,散开的额发垂在他的发际,犹自滴水。
翟容看着这些通道,目光停留在里面画有细丝的那些石道,根据楼兰圣道的传说去考虑。道:“天运族……天书……”
翟容在头脑中将河书洛图,幻字方章,伏羲六十四,一个个推演出去,问:“大陈,你看看,这些细丝是否很像某种棋谱?”
陈蓥已经陷入放弃状态,道:“这棋谱之事,老柯师从的青阳殿最是重视,等他上来再看。”
翟容觉得时间紧迫,不能都等着柯白岑来做,道:“如果是有棋谱之意,那么步步推演,你觉得能否推算出后半段通道?”陈蓥想了一下,觉得他说的似乎有些道理。
翟容默默推了一番,摇头道:“似乎也不是棋局,纵横数目对不上。”
等到柯白岑带着关客鹭走上来,陈蓥和翟容将自己方才的想法说给了柯白岑听。柯白岑也觉得可以琢磨,低头审看着那些朱砂色绘就的复杂图样。
“老柯,你看,我算出来纵横总是乱了几画。”翟容给他看,方才柯关二人在水中时,他已做好了繁芜的计算,将算不通的地方,点给柯白岑看。
柯白岑在他的算图上看着,许久道:“乱的是这几画……若是补全这几道……难道是十七道棋局的‘遗拾局’?”柯白岑的师门青阳殿,注重手谈之学,于棋道上的认知,要比其余人广博。
陈蓥道:“棋盘不是以纵横十九道为规制吗?如何会变成十七道?”
柯白岑道:“如今的棋局的确是十九道,但是秦汉年的古棋谱都是十七道。家师给我们参研过一本《玄黄十七遗拾道》的古书,里面的运棋、走步都是十七道。”
翟容说:“十七道……”方才他一直在参详着,眸子里闪现光芒:“十七道就通了。”他迅速拿着石块,蘸了朱砂将自己方才的思考,画给柯白岑看。
关客鹭道:“那我们将这棋谱算出来,不就清楚那些细丝的排列方式了?”
翟容说:“棋子黑白为阴阳,细丝以上下位阴阳,应该可以参详出来。”
柯白岑道:“十七道棋盘比十九道棋盘变化少一些,但也需要做缜密的计算。好在我们已经探查出不少路线了,应该可以摸出是遗拾道的第几运。”
四人都是中原武道的高足弟子,无论武功书法、棋道都有些涉猎。当下,他们再也不下水了,柯白岑将那些细丝的演算分为四部,让众人开始计算推演。
小半个时辰后,陈蓥、关客鹭和翟容都算好了棋步。柯白岑又统筹了一番,四个人一起画出了推演出来的细线排布方式。众人看着明显已经越来越暗淡的明月珠兰水岸,柯白岑道:“小关和我再去试一次。”
“实在不行,要及时撤回来。”
秦嫣和大陈、翟容他们等在岸边。其实等待的时间并不长,他们却觉得很久。从那张水底地图来看,似乎这所谓楼兰圣道,只是通往那座石缝密室的通道。但是,通往石缝密室的通道,分明夕照城内也有,石越湖就是从那里出去的。为何又要费尽心机,做出这样的通道呢?
也许,真正的天书,根本不在那密室之中,而是在水底。
这些年轻人,如果坐在洞中也是可以脱困的。他们如今执着于解开楼兰圣道的秘密,自有他们的道理。
中原武道,溯源已有数千年。
在这长久的岁月中,涌现了无数旷世奇才、武道至尊。可是,人只百年,生生灭灭,这是上天造人不可违背的规律。
再有天赋的武学大师,总归会在五六十岁的年纪逐渐走上下坡路,成为一代没落的巨星。这是无情岁月最冷酷的公平。可是,西域却出现了巨尊尼这样,显然功力在百年以上的怪物。他们凌驾于生死,凌驾于军队,只要他们愿意,挥挥手,十几个百年历史的门派,便如烟云一般消散。只要他们乐意,也许就能更迭皇朝,改变人世。他们的出现,使得整个江湖,所有王国,都陷入了一种未知的被动中。
中原汉人自前代汉朝破国之后,历经两晋、南朝北朝,此后又是隋唐之乱。整个天下,水深火热的岁月实在太久太深了。人心思定,天下都盼着太平。
这样一个万万人翘首以盼平安治世的时代,怎么能够容许有巨尊尼这样,超越一切的人,任他们纵横寰宇,所向披靡?
五名年轻人听了秦嫣关于“天运族”天书的故事,虽然因其太荒诞,不愿意多去深究,但是,巨尊尼的出现,不就证明了在西域这片土地上,本来就在上演着荒诞而神秘的事情吗?
眼前这条“楼兰圣道”,显然与这一切,或多或少有那么一点的关系。身为江湖年轻一代的高手们,如果身处危洞,而只求自己逃生,那么他们就不配自命为“侠少”。
侠者,需向绝境,才能证明自己的天地豪情。所以他们选择不是坐守其成,等人救命。而是主动出击,不放过击败巨尊尼的任何线索。
又过了数柱香的时间,秦嫣听到一片水声哗啦啦从他们身边响起,火把一照,是关客鹭和柯白岑从水底钻了出来。他们按照先前推演的结果探洞归来。
关客鹭一抹脸上的水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