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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早才接到的电报,因为前一份的原因,战况这份只是匆匆译了一下,大概知道截止今早为止,日军与我军僵持在新墙河一带。

    陈镜予“嗯”一声,半响,又问:“那如果……电报有误,新墙河会不会被写成新河?”在电码中,每个字符都代表一个汉字意思,就像是我们的姓名一样,姓是限定,名是代号,姓和名加起来则是一个双重加密方法,电码也同理。因此陈镜予说的电报破译有误,“新墙河”被译为“新河”,这种情况当然有,但就像是同名同姓还同字一样,这种概率在统计学中太小了。

    陈镜予还在等我的答案,我只能从专业角度上长话短说:“有,但是几率非常小,小到几乎可以忽略,除非是双方译电员的其中一方或双方都是新人,在某些原因下,可能会译错。”

    我说到这里,脑子一转,突然想到有一种可能,转而又想到我今早破译的那张电文。

    我心里一惊,已经喊出来:“他们!他们要放火烧长沙!”

    作者有话要说:  【注1】:剑桥为数学考试的优等生造出一份专门的花名册叫“荣誉学位考试”名单,列入花名册者被叫做“数学学位考试一等及格者”,第一名叫“优等数学学位考试一等及格者”。

    [三角凳考试]:指剑桥本科生的毕业考试。因当年学生考试时所坐的三条腿圆凳而得名。

    [池先生]:池步洲

    [十五集团军的关将军]:国民革命军十五集团军总司令关麟征

    第8章 第八章

    随着我那可怕的念头落下,小霍猛地刹住了车,我没防住,一头嗑在前边椅背上,正晕头转向呢,陈镜予已经半只身子都跨过前座,就差揪着我的领子吼我。

    “你怎么会知道的?!”

    “陈镜予,他们把电码搞错了,他们以为鬼子打到新河了,他们要放火烧长沙!”我惨白着脸把她当救命稻草,现在也顾不得我前边是不是真的把念头喊了出来。

    “长、长官,您不是说这是保密的,只有少数高级军官知道……”小霍慌了神,在陈镜予边上喃喃道。我耳尖,听得一清二楚,我的大脑还在翻译他那句话的言下之意,抬头就看见陈镜予苍白的脸,神情急切,更多的却是诧异。

    “陆安,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偷偷截了电码还破译了?”

    我被前边刹车时的那一撞还晕乎着,听她问,便如实说了。

    “我昨夜弄完电码后,测试电台,不小心接到总统府电报。这类电报都是最高机密,平时是经过重重加密的,但是我在烧毁前看见暗文中带有‘长沙’的关键词。我军的电报密码中,为了方便向来是统一人名地名的,我回国后背过暗文,知道‘长沙’的代称……现在战况紧,岳阳失守后长沙岌岌可危,我想知道战况……”

    “胡闹!”陈镜予气急败坏地截住我的话头,“党国最高机密文件,是你该看的吗!你以为你还是在剑桥里,教授宠着、院长疼着,故意跟fellow作对随随便便去踏草坪吗!陆安你的小聪明要耍到什么时候,随便截了机密文件来破译,这是不是能极大满足你的虚荣心?”

    她劈头盖脸骂我一顿,我被她骂得不知所措,只会下意识摇头小声辩解:“我不是……”

    陈镜予闭了眼后深吸一口气,似是在压抑着她的坏情绪。她再开口时,语气已经缓和下来,“陆安,你是密码专员,是党国之希望,我们能不能占据主动权,这个机会被你们把握着,你们是军队的眼睛,所以如果鬼子真的打来了,随着军部机密最先转移的也一定是你们这些技术人员,所以你别怕,我会保护你,我的同僚也会保护你,就算是拼了命也会护你回重庆的。”

    她这一席话说下来,从气急败坏到语气平缓,就好像是在叙述什么极其平常的事一样。

    但我听了只有深深的难过,她这样说其实是在侮辱我和我身上的军装。她叫我别怕,说哪怕拼了命也会送我回重庆,她把我当做手无寸铁的百姓,而不是一个上尉军官。

    我知道我现在脸上的表情一定不好看,我觉得我的眼眶大概是红了,因为它不争气地噙了泪水进去,“你就是这么看我的?觉得我怕死,我害怕战争才截这份电报,全中国那么大,战线从东到西,我偏偏截了长沙的,只因为我身在长沙,我想第一时间知道战况好避开战乱往重庆大后方逃保住我这条命。你是这样看我的?”

    陈镜予抿嘴不语,她不语,我便认为她是默认了。

    那一瞬间我心里只有委屈和难过,我心想我放着好好的剑桥不深造非跑来这地方受苦,我心想我刚回国在军统受训的那些日子几乎死在那里。我是密码专员,从军统出身,什么该截什么该译我最清楚不过,知道越多死的越快是我任职第一天就被耳提面命的话。电报是我截的,是我译的,也不是没有停下来犹豫过,知道被人发现就是死路一条,可还是义无反顾地破译了,还在现在说出来。

    我抹把眼睛,往后靠坐进车篷洒下来的阴影中,语气尽量如常:“那你觉得,我这又是为了谁。”

    我声音太清,小霍专心开车许是没听见,至于陈镜予,我不知道她有没有听见,反正她没有回答,从我这个角度能看见她把头抵在座椅上,眼睛闭了去。

    她不是在打盹,她是在缓和情绪。

    我看见她的动作,就知道那句话她是听见了的。

    我一时也再没有什么话说,我想我们现在已经产生了非常大的分歧,我甚至都不知道这分歧是从哪里来的,就好像被风吹来一样莫名其妙。我也不知道她是在气什么,军事机密这些当然不是主要原因,她若是对她的党那么忠诚,早在第一时间就该让小霍把我捆了送去军事法庭才对。

    这一路上都沉默,直到我们在省保安处门口停车,我跟陈镜予也再无任何对话交流。

    陈镜予下车后直接往里走,也不知道什么原因,守卫没有拦她,我猜可能是因为她穿着军装又气势汹汹,守卫眼尖不敢去触这个霉头。小霍下车时还焦急地看我一眼,大概不确定是不是要留下我一个人,但最终还是忠心占了上风,他手扣在枪套上追了上去,惯例走在陈镜予左边。

    我一个人默默在车上擦掉眼泪,整理好情绪后才下车,一进保安处大厅就听见陈镜予的怒骂声:“我说了,我是战区总参部的参谋,既然你们没权让我去审,那就让徐权过来跟我谈!”

    “长官,我们处长从昨天开完会后就没回来过,我们也找不到他。”

    “打电话给他!”

    “这……”保安处的几个人面面相觑,显然是不敢在半夜扰了上司,却又想着把眼前这位长官糊弄过去一时之间便没有动作。

    陈镜予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