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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些无奈,她把烟包收回去,还轻轻拍拍口袋,确定它在。

    战时物资紧缺,我盯着夺下来的这根想了半天,挫败地还给她:“最后一包。这个对身体不好。”

    陈镜予接过,微微一笑后揉一把我的头。

    “应堂刚才说,他父亲那边来的消息,那小鬼家的几个亲戚死在淞沪轰炸里,父母都是生意人,从上海避难来的长沙。现在孤身一人,是个孤儿没跑了。”

    我皱眉问:“他要被送去孤儿院吗?”

    “长沙的孤儿院在火灾里被烧了,现在湖南和其他几个邻省也不安全。”陈镜予拿着火柴划拉一下,点了火,“那小鬼刚被查出来胃不好,里边器官缺了点,我没听懂医生的话,不过肯定得靠药养着,估计要做好几次手术。”

    “这……我们这边条件不好,药也不够,能救得了吗?”

    “不知道。”陈镜予慢慢吐出些烟出来,她伸手把我往旁边拉一下,避开烟。

    “那怎么办?”

    “我准备收养他,等他再恢复地好一些就送去重庆,我父亲会安排他出国,也算是,陈家的子嗣了。”

    “你、你说什么?你要收养他?”我震惊地控制不住表情,“陈镜予,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你说他姓陈,你觉得你父亲会怎么想?他跟你……”

    陈镜予截住我的话,吐了烟后淡淡道:“总不能看着他流落在外,白白丢了命。”

    “但是……”陈家是大家,这一代的嫡系里只有陈镜予一人,外人即使是再疼爱的养子,也不可能抛了血脉。

    “我看他也机灵,前几天教了他几句诗,再考起来背得滚瓜乱熟,是个可塑之才,好好教导未必不能打理陈家的家业。若实在不行……”她的眉眼都隐在烟雾缭绕之下,显得淡极了,“那就把家业过给我那些堂兄表兄的,只留些本钱送出国去,活得安稳就好了。”

    民国二十八年年初,陈镜予收养了末末,在医院跟末末说了这决定后,末末歪头问:“我要叫你陆妈妈吗?”

    我笑,陈镜予也笑。

    我们在医院跟末末过了元旦,小霍比末末还高兴,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说:“我家长官居然做母亲了?!”

    陈镜予踢了他一脚,我实话说:“可是我并没有在你家长官身上看见母性的光芒。”

    夜深后我跟陈镜予在病床旁空着的那张床上挤了一晚,陈镜予说:“陆安,我想了想,我应该给那小鬼一个名字的。你说,叫陈念国好不好?”

    黑暗中我看不见她的表情,却能从她的气声中听见笑意,我问:“是因为日后要送他出国,所以告诉他要念着国家么?”

    陈镜予摸黑碰到我的脸,顺着脸颊的弧度往上走,拍拍我的头:“聪明。”

    作者有话要说:  新年快乐!

    一直不会说祝福的话,有一句话从来都说不腻,兜兜转转放哪都能用:

    愿平安喜乐,如己所愿。

    今年倒是又多出来一句,与君共勉:

    不要急,你想要的终会得到。

    第11章 第十一章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青青子佩,悠悠我思。纵我不往,子宁不来?挑兮达兮,在城阙兮。一日不见,如三月兮……怎么样,陈镜予,我背会了吧?!”

    剑桥的天空总是蓝得一塌糊涂,国王学院中庭的绿地上,十六七岁的少女穿着蓝色碎花裙子依靠着一处青铜雕像席地而坐,她一板一眼地背完几首《诗经》名作后,笑嘻嘻地问旁边坐着的更年长一些的女子。

    黑发黑眸的女子正捧着一本字典厚的书在看,听闻少女的话后,她抬起头,似笑非笑地说:“三天背会五首诗,陆安,我是该说你笨呢,还是该说你蠢呢?”

    少女鼓鼓嘴,不满地反驳起来:“我六岁就出国了,中文当然比不了你,更何况这还是古籍……”

    “照你这么说,那你的外语一定比我强咯?”女子挑挑眉,说出一长串的德语夹杂着拉丁文。

    女孩涨红了脸,使劲瞪女子:“你说你一个古典文学系的跟我比语言,陈镜予,你到底还是不是我姐姐啊?”

    女子低低地笑起来,笑完伸手捏少女的脸颊:“陆安,你既然知道我是姐姐,那怎么还直呼我其名?你的礼仪学到哪里去了?”

    少女不满地踹女子,却被女子躲开,两人就这么你追我打地在草坪上嬉戏玩闹,笑声溢出了整个剑桥。

    我知道我又做梦了,最近我总是在做梦,睡也睡不安稳,一梦就梦到以前的很多事。

    陈镜予说我是休息不够,后来又说我最近压力太大,我也不知道她一个古典文学系的文科生是怎么学会看这些的,索性就不管不顾,放任自己在睡梦中沉沦下去。

    办公室的门被人轻轻推开。我抬头,小霍从外面蹑手蹑脚地进来,发现我在看他后,他挠了挠头,解释道:“长官让我来看看您醒了没。”

    我点点头,示意他坐,起身要给他泡茶。

    小霍吓得一溜烟:“别别别,您这茶还是泡给我家长官吧,我马上去叫她。”

    我听见小副官哐哐哐下楼,动作急吼吼的,好像后边有什么厉鬼在追他似的。我笑笑,手下拿茶叶的动作没停。

    既然他来看我,那就说明陈镜予是等在楼下的。等她上来的这段时间,我好歹要给她口热茶喝。

    我来到长沙已经快一年了,但是每天送到我手里的,又经我手中转出的重要情报却寥寥无几。

    我们对日军密码的破译工作进展并不大,平时的一些小打小闹是不会出现太大难度的密码的,只有真正意义上的军事情报才会动用日本陆军密码,我的工作就是协助长沙方面破译日本陆军密码。

    但我可以说是一无所获。不光是我,从抗日战争爆发后,重庆及延安方面就开始着手派人破译日军密码,因为只有掌握了日军密码,我们才能获得主动权,才能攥住敌人的喉咙,从海外学成回来的、有数学方面天赋的学子们无一不扎进了这项领域。

    但我们一无所获,不论是重庆,还是延安。

    陈镜予进来时,一杯茶刚好泡开。她迫不及待地尝了一口后,叹喟道:“没想到我竟然有一天能再次喝到大吉岭。”随即表情有些纠结地看了一眼我给她泡茶用的大白瓷杯,“就是这杯子的卖相差了点。”

    “我这次回国就带了几袋茶叶,能有的喝就不错了,你还不知足啊?”

    我佯装瞪她一眼,陈镜予笑起来:“说起来,我上一次喝大吉岭还是在剑桥快毕业的时候,我要转学去德国,临行前去你家探望你母亲。我们那时候好像刚吵过一架,你气鼓鼓地不愿见我,却被你母亲叫去泡茶给我。”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