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若是不弃,请将我的梦取走吧。”
“你说什么?”我千算万算,也未想出他会如此回答,“你不是要问那人是谁吗?将梦给我,你又能得到什么?”
他却是摇摇头:“青丘修行,就是静心养性,先生曾说我是犯过错误的,才会断去了三尾,如今想要继续修炼,必要舍弃一切。紫钊自醒来,便被这梦境搓磨,如果说,要了却心思,与其去弄清楚……倒是不如直接摒弃了罢。”
我有些复杂地看他,一时不知道该如何说,替玉书难过,替前世不值,更多的,却是慨叹真正的紫钊,如此拿得起放得下。哦不对……此番,他分明也没有拿起过什么。倒是枉费了玉书那一段记忆了。我手拢在袖中,将那团虫召刚拿来的玉书的记忆收好。
紫钊静静看我,也不再说话,我捧起茶盏,吹了一吹,却实在是有些喝不下去,指了指他的心口:“你这番话,是你先生教你的,还是真的是你心中所想?”
他抬手抚上心口,抬起头来:“仙君放心,紫钊不会全凭他人所言,这是紫钊自己的选择,先生不过是为我指了韶光居的路罢了。”
“若是我不告诉你,你便也就不需要对我支付什么,又何须你行此一趟,回去便是。”我挥了挥手,想将他赶出去。
“仙君!”他又唤了我一声,“仙君!此番紫钊来,便是想求仙君拿去这梦的记忆,这也便是给仙君的回报。”
“本君不需要本君已经知晓的东西,你走吧。”
“仙君!”他忽而跪在我面前,“求仙君将紫钊的记忆拿去!”
不知为何,我有些生气,无论是对玉书还是对现在的紫钊,我都有生气,为什么,就那么容易便放弃了呢?放弃,又能得到什么?真的会快乐吗?
“你说,是你先生指引你来的?”我看着那座下跪着的人影,觉得十分荒诞,韶光居什么时候开始,已经成了这般便宜的了却心愿之地了?怕是这背后的人,也不一般吧,“紫府先生?”
“对,正是家师。”紫钊仍是仰着头等着我的回答,“仙君,求您。”
求我?上一世,玉书那么想丢弃他们的记忆,更是不惜将自己的脸毁成那般模样,如今,却是轮到他来,所以,难道这一段记忆,要靠我去记住么?
“你的愿望,本君不答应。不过……”我看着他期盼的脸,笑了笑,伸手抚上他,“不过,若是你先生亲自带你来,本君可能还会答应。”
他面上一怔,往后退了一身,我的手便落在半空,瞧着他惊恐的模样,我收回手来,拍了拍:“哼……”
他倒是镇静,默默站了起来:“仙君的意思,紫钊明白了。”
“明白?你不明白。”我重新坐回矮榻上,不想再看他。
“先生说过,韶光仙君向来不羁,原是真的。”
“你先生知道的确然是多得很。”
“既然如此,那紫钊便告辞了。”
“不送。”
他往外走去,却又忽而回头:“仙君,在下还有最后一问。”
并不待我回答,他却是直接问出了口:“仙君是不是很不满意我的决定?仙君并不想我忘记,对吗?”
其实,他若是不问,我倒是可以这般无理地记个仇,问了,我却是猛然醒悟过来……我又有何立场逼他记得呢?
“算了。”我正了正身形,“本君不过是觉得你草率了些。有的事情,放下总叫人慨叹。但是终究你的人生,是你自己的,你有权决定,是本君管多了。不过有一点是真的,你的这生意,本君不想做。”
“好,紫钊明白了。若是如此……那么,仙君又是否可以告诉我,究竟紫钊的梦境,说明了什么?”
“陈年往事。”我将指尖点向他眉心,“有人已经为你付过账去,现在,本君予你一段记忆,你看了便也能懂得。然本君不是个强人所难的,记忆有封印,必要的时候,才会打开。”
他摸了摸自己的眉心,疑惑问我:“什么时候,是仙君说的必要的时候?”
“看你的造化吧。”说完我便自嘲地笑笑,我竟也学会了这打马虎眼的功夫。
紫钊皱了皱眉头,终是没有说什么,径自走了。我遥遥看着他消逝的方向,默默将紫府这个名字重新念了一遍,确然是没有印象。
怕是找个时候,得去会一会这个紫府先生了……
第八十二章 秀色可餐
原本,我想着,大概是这辈子,也不会迈出这个韶光居了,我便是在这黑道上醒来,自是要在这里老去,这个天道并没有给我一个老去的机会,我便只能这般守着。
日日夜夜,我曾陷进同一个噩梦中,花海,浪涛,撕心裂肺,我曾想着,这日子一点一点地过去,总也没个尽头,什么时候,才能真的沉睡。却不知道曾几何时,我竟已经快忘记了那些梦。
梦里的人,他们就在我身边,做着一样,或者不一样的事情,他们曾经面容模糊,现在,却日日可见,他们告诉我,日子,也是鲜活的。我开始有些害怕,若是有一天,他们一个个离我而去,我又该如何自处。
这般想着,便不觉看上那钟铃,青米……我的妹妹。我等着她。我要将这韶光居,布置得热热闹闹的,叫她再也不会寂寞。
“青米没事,她远比我们想象的坚强。”一个带着些沙哑的温柔声音,有些熟悉,又有些陌生。
皿柒也望着那钟铃,嘴角是淡淡的笑。
“皿柒……你的声音,如今倒是有些变了。”变得……已经可以轻易分辨出来,他不是卜定了。
他似是毫不自觉,低下了头来:“是吗?”许是自己也听出了些不同,略微顿了顿,摇摇头无奈道:“还不是因为主子,将血染砚给了青米,我正是修养的时候,应是有些影响。”
我哼了哼:“你既是我的血凝成,怎么可以轻易受得影响,啧啧,皿柒啊皿柒,这般可不好,你若是再变,我可不认你。”
他微微眯了眯眼睛,复看向半空,不知为何,那钟铃竟是头一次,兀自摇曳起来,只是轻轻荡起,似是欢快的样子,却并没有声响。我坐起来仔细看了看,它却又静止了。
“皿柒,我方才是眼花了不成?”
银发男子却什么都没有回答,只伸出手去,钟铃随着他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