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即将笼罩天山,哈苏不知疲倦地奔跑着,没有方向,没有尽头,身后,只有受伤的克拉玛在呼啸。
天空被抹成了灰色,白雨连珠般夹杂着冰雹直接砸了下来,我的眼前,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听不见。
狂风怒号,淹没了一切,无止境的黑色草地在马蹄下无限延伸,“闪电”的身影若隐若现的出现在前方,带领着我已经迷失的方向。
“哈苏”已经带我回到了图什城外的小树林,前方,隐约有打斗声传来。
此时,“哈苏”却突然失蹄而倒,将我硬生生摔到地上,我定睛一看,原来是拌马索,敌人已经设下了陷阱。
不管是不是首领,先救了再说,我顾不得摔下来的疼痛,从“哈苏”背上扯下□□,径直冲了过去。
“前面是首领吗?我是安莎,是首领吗?”
刀光剑影中,我的枪不知道该描谁,忽见绿色水晶石的光斑一闪,是萨克都因的法仗,阿帕霍加和卓的亲兵将他围在中间,只有先震慑他们,才能让他脱身。子弹已经不多了,但现在这情形,是非开枪不可了。
“砰!”枪声一响,回纥亲兵们吓得一下子退开,我趁势叫道,“萨克都因,快走!
枪口直接威慑住了几十个回纥亲兵,萨克都因连爬带滚脱身出来,已经是伤痕累累,我在人群中寻找着首领的身影,但除了萨克都因,没有一个熟悉的人,我扶住跌跌撞撞的祭司,慢慢往后退,一边问:“首领呢?在哪里?”
萨克都因的眼睛被血凝住,睁不开,但已经知道是我,他根本没想到我会回来营救,有些吃惊,脸上写满担忧和疑惑,随即,更加惊异地颤声问:“首领没有回去吗?你没有见到她,你怎么会没有见到她,怎么会……”
他猛烈地摇晃我的肩膀,声泪俱下,几乎要扯破我的衣服,我不明白他的意思,我一路狂奔回来,就是因为首领没有回来,只有哨鹰带回了首领的信物,难道—————首领已经先他一步脱险了?
来不及想这些了,必须让祭司冷静下来,我拉住他叫道:“你冷静一点,好吗?首领也许已经脱险了,我们现在要做的是赶快去追她……”
我吼叫的同时,剧烈的震动使□□一下子走火,最后一发子弹打中一名回纥亲兵的头,那人应声倒下的同时,我知道不能再做一秒的停留,不管萨克都因的疯狂,不知哪来的力气,把他推上马背,朝树林深处直奔而去。
马背上,我感觉到他的血正慢慢侵湿我的衣服,这样跑下去也不是办法,虽然“哈苏”奔跑的速度比一般马快。
可它已经不知疲倦地奔跑了三天三夜,体力已经快要耗尽,不能再长途奔波,萨克都因身体也渐渐冷却,雨依然下着,彻骨的寒冷威胁着我们的生命。
我感觉雨水渐渐变成了冰冷刺骨的雪块,直接钻进了衣服里,深秋里的第一场雪降临了,在天山,这随时会变成一场雪暴。
终于,我的体力也快耗尽,几天几夜的不眠让我气若游丝,渐渐地,我感到萨克都因的血都已经凝结,我也再无力握紧缰绳,毫无预兆地,两个人一起摔到了已经垫起积雪的草地上。
不知过了多久,才感觉到脸上的一点温热,用力睁开沉重的眼皮,是“闪电”,这忠诚的家伙,一直跟着我,守在我身边。
“哈苏”也是,我心里涌起一股酸涩,和人类眼里凶猛的狼比起来,人类自身也许更可怕,难怪被我误杀的马贼头领宁愿相信狼,也不相信人。
我一下有了一点力气,坐起来,行李还在,扫视四周环境,这是草地里的一片灌木丛,隐蔽性很强,追踪的敌人大概根本没发现我们。
加上下雪,在我们身上盖上了一床很自然的雪被,所以在我查看了路旁的马蹄印后,判定敌人已经搜查过了,就算有猎犬帮忙,大概因为“闪电”的守护,把他们吓走了。这样,我倒是松了口气。
已经没有力气了,萨克都因又昏迷不醒,只好先在这里露营休息一下,恢复体力再说。
于是,我使出最后一点力,扫出一块空地,升起篝火,搭起帐篷,幸好行李里睡袋还在,草原上的雪是极纯净的,融化后便是最便宜的水,除了灌满水壶,最重要的,就是清洗萨克都因身上的伤口。
简单包扎好,我已经筋疲力尽。祭司的伤并不重,但发烧是难免的,只好让他躺在稍微温暖的睡袋里,而我自己,只好和衣躺在篝火旁。
祈祷雪不要再下,火不要熄灭,而“闪电”,则就势躺在我身旁,给了我最大的温暖。
没想到,在这寒冷的夜里,居然是一匹狼,给了我最后的温暖。就这样,不知不觉,在这荒凉的草地上,我进入了梦乡。
我更加没有想到的是,并不是敌人没有发现我们,而是他们被“闪电”的臣属,草原上最凶猛的狼群攻击得无还击之力,才被迫放弃了追捕。
这样,一直睡了很久,我才醒来,从雪地里爬出来,太阳已经照耀着白茫茫的大地了,可是,萨克都因却不见了,雪地上留下他一深一浅的脚印。
这家伙,居然还这么拼命,幸而他没办法骑“哈苏”,否则我是怎么也追不上他的。
☆、第十一章 命运转折
第十一章 图什惊变
延着脚印,我很快追上了他,因为伤口没有得到很好的处理,有几道伤口已经感染化脓,发烧也使他神志不清,根本看不清路,可是,嘴里却还念叨着首领的名字。
我停在原地,没有拉住他,只是跟着他,前方的路,白得耀目,泪水让我的眼睛里什么也看不清了。
“萨克都因,你听我说,首领还活着,你停下来,我们找个地方,把伤养好,一起去找首领,好吗……萨克都因……你听到我的话吗?”
我几乎用企求的口吻在跟他说话了,可是,他好象什么也听不见,不行,不能这样下去,这固执的家伙,怎么什么都不顾呢?
我心道:不能这样,如果追兵追来就麻烦了!
想到这里,我冲了上去,强行拦住了他,愤怒的少年祭司像头发狂的狮子,横冲直撞,但却又像被宰杀的公牛,软弱得倒下了。
通红的眼睛却还不屈服地怒视前方一切障碍,四肢也在不停挣扎,不过,突然,他的眼神定住了,盯着我胸前的白色鹰笛,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像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一样,终于吐出了一句清醒的话:“这是哪里来的?”
我知道有救了,一把扯下鹰笛塞到他手里,说:“是克拉玛送来的,首领还活着,他在等我们去救她,你振作一点好吗?让我治好你的伤,才好上路去找她,找我们的首领,你听到了吗?”
“找她,是,可首领在哪里?在哪里?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