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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282
    给面子,左右时间尚早,天知晓这半年里会出什么事儿呢?

    当下,周芸芸只点头应道:“好的,那……夫君你……”

    “你可以叫我谨元。”孟秀才看出了周芸芸的窘迫,解围道。

    “谨元。”周芸芸从善如流的改了口,说真的,她娘家那头多半也都是直呼名字的,只是她吃不准读书人是如何行事的。既然如今知晓了,她当然还是愿意互相称呼名字,而非各种绕口的尊称。

    又听孟秀才道:“待我秋日下场,若能侥幸榜上有名,也好叫你当举人娘子,不枉你嫁我一场。”

    周芸芸心下一动,隐隐明白了他的意思。

    其实,他俩这桩亲事,甭管在外头掩饰得有多好,自个儿的情况自个儿知晓。这已经不是门当户对的问题了,而是不搭。

    孟秀才可以娶一个出身清贫,耕读出身乃至书香门第的妻子。周芸芸则更适合嫁一个家境富庶衣食无忧的人家,哪怕对方目不识丁。

    可一场意外将一切打乱,亏得俩人都是极能接受现实的人,便是周围人各种不看好,也不曾影响到他们分毫。只是,其实俩人都不大确定对方的心意,不清楚对方究竟是因着形势所迫,还是心甘情愿的做出的选择。

    周芸芸抬眼看去,入目的是孟秀才坦然中又带着一丝不确定的神情。

    “不是说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吗?谁知晓这到底是意外,还是有缘呢?”周芸芸只面带笑意的开口,脑海里却忍不住回想起那一年自己替大伯娘给孟秀才送饭菜的情形,失笑道,“那时我是不是很失礼?”

    这般没头没尾的话,孟秀才居然还真就听明白了,也跟着笑了起来:“倒不是很失礼,只是意外罢了。虽说我同村里人不常打交道,却也知晓寻常人家的姑娘并不会似你这般。”

    寻常人家的姑娘是怎样的?周芸芸仔细想了想,以孟秀才的相貌品格,怕是很多姑娘都中意他吧?幸亏总的来说,村里的风气还是挺好的,要都跟大伯娘似的,一言不合就设陷阱,这世道早就乱了。事实上,仰慕孟秀才的人虽多,却极少有人真的将他列入女婿的考虑范畴内,原因还是那一个,一贫如洗。

    多半人家在挑媳妇儿时,看重的都是本人的相貌身段、勤快能耐,或者再加上一个看起来好不好生养,极少有人会在意媳妇儿娘家的家境,毕竟亲家就算再有钱,那也跟自家无关。

    可反过来说,多半人家在挑女婿时,最最在意的不是相貌身段,而是家境。只要家境殷实的,就算又矮又胖又丑,也多的是人愿意嫁,起码姑娘的父母是愿意的。这倒跟势利无关,毕竟父母也不指望出嫁的女儿还贴补娘家,只是盼着女儿将来的日子能尽可能过得轻松一些。

    正是因着这个原因,孟秀才虽是大部分姑娘所倾慕的对象,可在他出孝之后,却始终没人上门探口风。

    一方面是担心孟家太过于贫寒,且孟秀才本人的命也有些硬。另一方面却是生怕被拒绝后面子下不来,毕竟孟秀才这人看起来确实有些清冷不好相与。

    种种巧合加在一起,倒是促成了这段意料之外的姻缘。

    俩人都不是笨蛋,闻弦尚且知雅意,很快就理解了彼此的意思,当下相视一笑,也算是一个不错的开端。

    不曾想,周芸芸心下刚一松,却忽的见孟秀才起身往外头,且边走边道:“他们怕是要走了,你无需出去,回头我帮你将热水带进来。”

    虽说如今已到开春时节,却还是有些寒冷的,尤其是早晚时分。因此,稍微讲究一些的人家都习惯用热水洗漱,周家自也不例外。

    咳咳,换句话说,孟秀才这话的意思就是,可以洗洗睡了。

    周芸芸目瞪口呆的盯着孟秀才转身离开的背影,愣是半晌才回过神来,伸手碰了碰面颊,除却一手的脂粉外,更是触碰到了脂粉下微烫的脸颊。

    ……

    ……

    屋外的喧哗声渐渐熄了,待最后一个宾客离开后,就只听得院门合拢插|上门捎的声音,再往后则是阵阵平稳的脚步声,似是在中途停顿了少许,之后脚步声略重几分,缓缓的向屋里走来。

    周芸芸深呼吸一声,借着红烛微弱的光,就着不甚清晰的铜镜,小心翼翼的将头上的钗环身上的首饰尽数除却,搁在了梳妆台上。

    刚做完这些,孟秀才就进屋了。

    他一手提了个长嘴的大铜壶,另一手则端了个不大的铜面盆,先将面盆搁在了脸盆架子上,这才往里头倒水:“我方才洗过面盆了,是干净的。铜壶里的水是温的,不算烫,可以直接用。”

    “这些事儿……”周芸芸想说,依着这里习俗,仿佛这些杂事儿都应该属于妻子应尽的义务。可若是按周芸芸真实的想法来看,夫妻本是一体,生活中的琐事儿其实也是增进感情的一种方式。

    孟秀才听到了周芸芸的话,只向她微微颔首:“我知你在娘家格外受宠,偏我家人丁稀少,怕是要做的事儿比你在闺阁里多得多。这样好了,回头我再去卖几幅画,雇个人做活儿。”

    见周芸芸略有些愣神,孟秀才顺口解释了一两句。

    原来,这十里八乡来县城讨生活的人不少,可并不是所有人都愿意卖身为奴的,也并不是所有人都买得起下人的。多半殷实人家都会选择雇个短工做活儿,像修缮房屋、搬运货物等等,以往周家的男丁也会在农闲时分去镇上或是县城里打短工,若是家里男丁不多的,女眷们迫于生计出门做活儿的也为数不少。

    简单了解释了两句,孟秀才就去外头洗漱了,周芸芸也顺势就着大铜壶里头的温水,匆匆将脸上的脂粉洗去……

    不大的二进院子,很快安静了下来,周遭的邻里街坊似乎也都早早的入睡了,只依稀听到极远极远的地方传来打更人敲竹梆子的声音,除此之外,真的是寂静无声。

    而装饰得极好的新房里,摆在桌上的油灯已经熄了,唯有两根粗大的红烛还在燃烧着,光圈真的不大,只能照亮跟前一丁点儿的地方。偏生,拔步床离搁着红烛的桌案足足有三五步距离,本就不怎么亮的烛光几乎无法达到新婚小俩口所在的拔步床。

    脱鞋更衣,放下床幔,衣衫尽褪……

    一瞬间,周芸芸只想起了昨个儿晚间周家阿奶来她房里,偷偷撒给她的一小叠的画册。

    虽说上辈子就听说过古人会在姑娘出嫁前进行一定程度的性|教育,可这不是她穿越这许多年都没摊上吗?周芸芸还道乡下地头没那些个事儿,尤其有周大囡的例子在前,更是没了想法。结果,却是格外的出乎她的意料。

    那一小叠的画册,本本都如同成人的两个巴掌大小,封面倒是正常款的,靛青色打底,上头用龙飞凤舞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