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抓起地上的胡桃,又被廖师傅抢过一大把。
“走。”廖师傅“咔咔”地捏开一个,一边吃,一边往外走。
“现在?”齐骛看了一眼屋里,好似什么都不是他的,没什么所谓,“师傅,不用与大人说一下吗?”
“现在就过去说,说了立马走人。”廖师傅道,好歹还是云鹤他“小男妾”,带人走总是该跟主人说一声的。
“哦。”齐骛跟在廖师傅身后,也掏了一个胡桃捏开,心里略有些忐忑。
到后院门口的时候,齐骛发现那一堆姐姐竟然还站在门口叽叽喳喳,感情真好!姨娘见武师过来过来,立马唰一下避得老远,还拿着帕子遮面,生怕让老爷误会她们与外男在一处。齐骛顿了一下脚步,看着前面挺拔的师傅,心思,果然是练武的,什么人都不敢招惹。
到书房门口,廖师傅对齐骛道:“你在门口等着,我先去与大人说。”
“哦。”齐骛点头。他看着廖师傅进去,也不知大人会不会同意,心里噗通噗通跳得厉害,有放飞之前的兴奋,也微微有些胆怯。他深吸一口气,埋头起胡桃来。
过了好一会儿书房门才打开,廖师傅叫他进去。齐骛探头一看,见大人直直地看过来,没有什么表情,他再看了一眼师傅,也没甚表情,倒是有些摸不准到底是同意了还是没同意。
“大人……”齐骛有些不敢看云鹤。
“你想跟廖师傅离开?”云鹤问他。
“可以吗?”齐骛抬眸去看他。
云鹤不管心里如何,面上都是一副平静从容的样子:“可以。”
“谢谢大人!”齐骛眉眼一扬。
云鹤走在旁边柜子,取出一个荷包,里面都是存的银锞子。原本,他打算每个月发给齐骛当零花的,现下他要离开,放这儿也是用不着了。一个荷包里大概有好几十个银锞子,他掂了掂,递给齐骛:“带着小零花,路上也方便些。”
“怕我饿着你家小马儿?”廖师傅挑眉不满。
“有廖师傅在,我自然是不担心的。”云鹤道,“这只是以防万一,且我本就每月要给小马儿发零花的,这只是提前了而已。”
“我……”齐骛捧着小荷包,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云鹤怕他不接,便道:“罗那地广,每处都有特别的吃食,你看着喜欢的小零嘴便买一些尝尝,省的开口问你师傅要银子。以后……回来,我再算了从你零花里扣。”
“谢谢大人。”齐骛心思大人好细心,连他不好意思同师傅要买吃的都想到了。
“廖师傅,好好照顾小马儿。”云鹤看向廖师傅。
廖师傅目无表情:“他自己会照顾自己的。”方才都已经叮嘱了一遍了,如何又要念叨一遍。他只是带着小马儿去外头看看众生芸芸,世间百态,又不是一去不回来!云鹤拿齐鸣的儿子当自个儿儿子养?明明看着年岁还轻,如何会有这等癖好!
云鹤点头:“早去早回。”他埋下头,捏了笔继续写他的方案。他怕再看下去,便会反悔。跟着廖师傅出去是挺自由自在的,可不会轻松,至少不会比跟齐鸣去西北打仗轻松。
廖师傅丝毫都不会犹豫,转头就走。
齐骛看了一眼云鹤,想说些什么可又不知说什么,虽说一开始对这位大人挺戒备的,可处下来倒是觉得他人不错,现在便有些舍不得。他看了一眼手里剥好的生胡桃,方才站在外头,他等得心焦便将生胡桃外面一层薄衣都剥掉了,如今便现出白嫩嫩的肉。齐骛将生胡桃递过去:“大人,您吃这个,可好吃了。”
云鹤抬眸看了他一眼,再落到他手心里一把白玉般的胡桃肉。齐骛一顿,以为云鹤嫌弃他手不干净,正要缩回去,云鹤便从他手里接了胡桃肉。
“大人好好养伤,齐骛这就出发了。”齐骛道。
云鹤点头。
齐骛立马转头离开。
好久,云鹤的心思才从这空荡荡的屋里落到手心里的生胡桃肉上。生胡桃肉很难剥,好些人吃的时候都是带着薄衣吃的,且那么吃对身子有裨益,只是口感不太好,带着微微的苦涩。齐骛剥的生胡桃肉十分完整,一点都没有缺损,仿若一件艺术品。云鹤一笑,捏了一个放进嘴里。
“咳咳……”云鹤立马咳了出来,这咸涩味是……手汗?大司农便是那么“冰雪聪明”,齐骛在院里扎马,之后又连滚带爬,再捏硬壳剥薄衣,中间并没有洗过手。云鹤吃到的咸涩味,正是齐骛手心的“原滋味”。
云鹤摇了摇头,捏着生胡桃肉久久没舍得扔,好歹是齐骛一点点剥出来的,自己都没舍得吃一口,都巴巴地讨好他了。他抬眼一看,拿了一壶清水来,一一冲过,再吃到嘴里。果然,去了咸涩便是嫩生生,甜滋滋的,仿若青绿色菱角肉一般。吃完胡桃肉,云鹤轻轻一叹,看过大千世界之后,他的小马儿还会不会回来?
“轻络,”云鹤唤了一声,“小马儿院子的门锁上,若有人问起,便道……派他出去习武了。”
廖师傅带着齐骛从侧门出去,在街道里缓缓走着。齐骛看到这街道便探头张望,寻着是否还会有那道身影。
“你在寻甚?”廖师傅好奇。
“看看有没有卖椰糕的,”齐骛有些不好意思,想了想又加了一句,“想吃椰糕。”
廖师傅立马嗤笑:“才给了零花就要花掉了?你当我是带你出来玩耍的?”
“师傅我错了!”齐骛赶紧道,“我便是……瞧着卖货郎挺有意思。”
廖师傅才不听他的解释,小孩儿嘴馋是天性,不过他并不希望如此有天赋的小孩儿去当一个货郎!他道:“我知道京都货郎最多的街道。”
“货郎不是走街串巷,各处都去?”齐骛诧异。
“自然不是。”廖师傅道,“达官贵人府院门口的街道里,可曾会看到货郎叫卖?那些个地方若是货郎敢去,便是不要命。鲜少有货郎也会去那些府院侧旁的街弄里,奴仆会从侧门出来买些玩意儿,不过大多都不会踏足,因为没甚生意。”
齐骛眉头一皱,瞎说,椰糕哥哥每次过来,都是生意奇好!不过,好似也只有椰糕哥哥过去,其他的货郎过来都没什么人问津。如此,他也没有反驳什么。
廖师傅带着他往城西去,此时正值傍晚时分,人来人往的十分热闹。齐骛看着两边此起彼伏的叫卖声,倒是觉得挺有意思。
“爷,买米糕吗?最后两块了。”一位花白头发的老头儿凑上前问了一声。
廖师傅看了一眼,问齐骛:“喏,没有椰糕,只有米糕,吃不吃?”
老头儿见齐骛有些犹豫,便道:“咸口甜口正好各有一块,尝尝吗小公子?”
齐骛听到有甜口的,这才点头。
廖师傅将两块都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