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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叫道,“我们要反对的其实并不是整个朝廷,只是朝廷里的一部分败类!”

    众人顿时纷纷抬起了头,视线全落在他的身上。

    “陛下抱恙已久,这些事情绝对不是出自陛下的本意!是丞相等人欺上瞒下,冒用陛下的名义做了这一切!”齐宏道,“我们并不是叛党,我们才是北明的忠臣!我们必须将奸臣从陛下身边铲除,让陛下能更好地治理这个国家!”

    这一席话下来,众小兵的脸色都亮了,似乎总算为自己的决定找到了一个可以认同的支点。

    羽鸿意冷眼听着这些话,心中虽然不赞同,却也没有提出反对。清君侧,无论何时都是一个最完美的理由。哪怕他不需要这种理由,这样的理由至少能让这群小兵心中舒坦许多。

    “对,我们只是在清除败类。”

    “我们才是朝廷的忠臣!”

    “可是,究竟有哪些人是朝廷的败类?”

    这一句话,让气氛猛然僵了一瞬。

    但很快,这僵硬的气氛就溶解下来,众小兵纷纷露出轻松的笑意。

    “反正不会是我爹。”

    “哈哈哈,我爹也肯定不是。”

    “我老苗家一家忠良,绝对不可能和丞相为伍。”

    “就是,我二叔和丞相最不对付,全朝廷都知道。”

    “哼,我爹十年前倒是和丞相关系不错,但后面不知道怎么就闹掰了。当时我还不明白,现在总算懂了,我爹简直英明神武。”

    随着这么几句话下来,气氛越来越是轻松。丞相能将第八旅当做特地折腾羽鸿意的刺头,本身对第八旅自然也是极不喜欢。会被安排进来的,确实大多都是与丞相不对盘的权贵家的子弟。

    就在他们讨论得越来越开心的当口,之前被羽鸿意敲晕的宋平总算醒了。

    听着这些话,宋平的眼眶却越发的红。

    众小兵顿了顿,这才想起一件事。第八旅中大多数人的家中都和丞相不对付,这没错,但凡事总有例外。宋平的父亲,就偏偏是个被丞相一手带进仕途的。

    众人恍惚有些明白……宋平之所以一直如此激动,如此容易失态……怕是他们如今才讨论到的这些东西,宋平其实早就想到了。

    “宋平,”羽鸿意问他,“你担心你的父亲吗?”

    宋平动了动嘴唇,一声冷笑,“不过是个狼心狗肺的人渣败类。”

    “给我说实话,”羽鸿意又问,“你究竟担心你的父亲吗?”

    宋平闻言又张了张嘴,却是根本没能发出声。片刻之后,宋平眼眶猛地更红了一截,肩膀一抽,竟然直接哭了,豆大的眼泪不断往下掉。

    ☆、第六十二章

    众人心中本来还对宋平有点微词,忽然看他这样,一下子都有些惊讶。

    就连刚才与他掐得半死的苗成也愣了好半晌,忍不住开口劝道,“唉,你、你别哭啊……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你这像个什么话?”

    其他人也纷纷劝着同样的话。但宋平大概是之前压抑得太久,此时一掉眼泪,竟然半晌都停不下来。

    “别劝了。”羽鸿意道,“让他哭。”

    说罢羽鸿意起了身,按了按宋平的肩,“等你缓过来,自己过去找我。别太钻牛角尖了,事情未必如你想的那样没有余地。”

    他和慎思一起回到了书房,任那些小兵在外面交谈。

    有许多人仍旧劝着宋平,毕竟都是十几岁的大小伙子了,哭起来实在不好看。但劝慰的语言终究苍白无力,反倒让一些人渐渐被宋平的情绪感染。

    不知过了多久,当羽鸿意再一次往外看时,竟又多了好几个小兵在那儿抱头痛哭。

    羽鸿意不禁摇了摇头,无奈叹了口气。

    哭出来也好。自从被旧城那儿的事情所刺激,这些小兵其实一直陷在糟糕的情绪里,不知道压抑了多少的彷徨担忧以及害怕。如今哭出来了,其实反而更容易想得通透。

    “其实我一直觉得,”羽鸿意又道,“男儿有泪不轻弹这句话,就是个笑话。”

    他说这话时,眼眸中透出了回忆的神色。

    “公子,”慎思不禁问他,“莫非你也曾经有过这样抱头痛哭的时候?”

    羽鸿意撇他一眼,反问,“你呢?”

    “……小时候有过吧。”慎思答道,“现在大概是习惯了,就很少那样伤心了。”

    “都差不多吧。”羽鸿意轻轻叹了一声,“最容易伤心的时候,往往是最开始的时候。”

    最开始发现自己活在这个世上时,最开始得知自己有资格被人温柔对待时,最开始明白何为幸福时,以及最开始从那幸福中猛然跌出来时。

    “我曾经有一名挚友。虽然对他而言,他大概觉得他是我的兄长,甚至我的父亲。”羽鸿意道,“我最开始是一名奴隶,逃出去后被他所收养,像个普通的小孩一样活了好多年。他是城里最优秀的武器制备师。他教会我识字,教会我武艺,更教会我一手锻造的绝活。虽然他早有幸福的家庭和一个可爱的孩子,却一直将我当做同样宝贵的家人。”

    说到这里,羽鸿意忽然停顿了片刻。

    慎思不禁问他,“然后呢。”

    “然后?”羽鸿意笑了笑,“有一天,城主的长子在和人决斗的时候,被对方削了脑袋,就连佩剑也被人打断。而那柄佩剑,刚好就是他的作品。”

    慎思抿了抿嘴唇,几乎已经想到了之后发生的事情。

    迁怒二字,很多时候最无道理,却又最让人避无可避。

    羽鸿意的拳头握紧着。哪怕事情已经过去如此多年,每当提及此事,他依旧控制不住自己的反应。

    慎思默默伸出了手,将他的拳头轻轻笼住。

    羽鸿意抬起头,愕然看了这小子一眼。但羽鸿意并没有抗拒,只任由那小子将他的拳头展开,放平了,搁在手心中。

    “已经是很早以前的事情了。”羽鸿意笑了笑,“那时候我比你大不了多少。”

    “你便是在那时候哭的?”

    “不。”羽鸿意眉眼中有点自豪,“那时我拼命抢出了他的尸体,又带着他的妻子和儿子一起逃走,哪里有空去哭?”

    最后是在逃出城之后,他将挚友埋入土中,立好了碑,又起身看着苍茫的野外时……原本没空去体会的悲伤忽然一拥而上,让他直接连站立的力气都没了,猛然哭得昏天暗地,两只眼睛肿得都没法见人。

    他就是在那个时候褪去了少年最后的天真与稚嫩,将仇恨刻在了自己的骨子里。同样刻在他骨子里的,还有本属于挚友的“阿修米亚”这个姓氏。

    又是在很多年后,骨子里的仇恨才沉淀为要改变这个世界的信仰。“杀伐者”洛兰-阿修米亚,忽然觉得自己应该成王。

    时间仿佛转瞬即逝,眨眼间就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