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右手,乐怡翻转了,小手微拢成拳,用小臂盖住了自己眼睛。
她躺着哪儿,一动不动,任由江寻给她擦拭伤口。安静乖巧的样子。
就算给伤口消毒,都没见她皱一下眉,喊一声疼。仿佛这具身子就不是她的。
只是用右手倔强地盖着眼睛,不让江寻看见,也不看见江寻。
江寻处理完了她右手手肘到胳膊上的伤口,看着她微微拢成拳的右手,掌心里血肉模糊成一片。
江寻皱眉。“手。松开。”
仿佛没有听见他说话似的,手还是维持着原来的姿势。
江寻双手握住她的右手,想要轻展开。
她的手却捏的更紧,血因为捏紧顺着她的掌缝流了下来。
“乐怡!”江寻恶狠狠喊她的名字,有些恼了。
乐怡纹丝不动。
骤然,一个冰凉的唇覆盖下来。
乐怡身子震颤了一下,手离开眼睛。看到江寻正怒不可遏地看着自己。
伸手盖住她的眼睛,他再一次俯身,欺上她的唇。
不再是蜻蜓点水那般,而是疯狂霸道地掠夺……
为什么。
乐怡的泪水顺着江寻盖住她眼睛的指缝中流了下来。
☆、第五十四章 长跑夫妻
“江寻,我喜欢你!从开学我就喜欢你了,你一定知道吧!就算你不知道我也希望你今天能明白我的心意!”
额。
江寻愣了。
他看着丁汀浑身发抖的样子,张了张嘴……
“不要说。”丁汀轻轻出口,声音微不可闻。然后她大大眼眶中眼泪就大颗大颗滚落下来。
“不要说出来……”还是那样轻,仿佛风一吹就会破碎。
刚才的表白已经用尽了她全部力气。
“就算你心里已经有了结果,也不要告诉我。我只想告诉你,我喜欢你,真的很喜欢很喜欢你……让你明白我的心。因为我怕再不说,我就没有机会了呀,江寻……”
她小小身子直挺挺地站在江寻面前,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
“所以不要告诉我,就到我告白为止。到此为止,好不好?”
“好。”江寻答应。
乐怡倒退了一步,瞳孔瞬间紧缩。
他说好,他答应了。
乐怡没听到丁汀之前说的,是因为隔着不远的距离,人如果不是以正常音量说的,她听不到。
所以她只听到了,江寻说的……好。证明了他接受了丁汀的表白。
乐怡远远地跑开了,一路上划过的泪像碎裂的水晶,她的世界瞬间倾塌。她再也没有勇气面对江寻。
说不上祝福,但也一定是远远的成全。
时间在这一刻,两个同时哭泣的女孩,掏空了心,失了颜色。
……
乐怡推开江寻。泪流满面。
“为什么!”这是温顺的她生平第一次歇斯底里地吼。
“你怎么可以这样子,既接受丁汀的表白。又来吻我。”
如果之前江寻一切对她的好都是错觉的话,那么这样算什么!
现在,他吻她,又算什么!
江寻也怒吼,“我什么时候接受丁汀的表白了!”
“难道不是吗!你说的好,你说好,我亲耳听到的!”
“你偷听我们讲话了?”江寻难以置信。
乐怡难堪地撇开眼。她承认。“我偷听了!你笑吧!”
江寻真笑了。
操!这个混蛋,他真的没心没肺的当着又难受又难堪乐怡的面笑了。
乐怡擦眼泪,气急了!“操!我只是说说而已啊,至于真的那么不留情面地来嘲笑我吗!我是女生啊!”
乐怡的心都被江寻无情的嘲笑难堪地揪紧一团了。生平第一次骂了脏话。
江寻长臂一展,一把抱住急的又气又哭的乐怡。
乐怡的左耳贴近了他的胸膛,有声音从他的胸腔里清晰有力地传了出来。
“傻瓜,我只是没想到,你会去偷听。这不是乐怡会做的事情……才发现,原来你那么在意我。我笑是因为你偷听一点不专业,要听就听全部,可是你却只听了一半。”
江寻叹息,缓缓告诉她事情的原委。
乐怡红了脸,才明白,是她弄错了。
怎么办,她紧紧抓着江寻的白衬衫,脸埋进他的胸膛。
好想找个地洞钻。
回头想想,乐怡叹息。和她一样,丁汀也是爱惨了江寻。
“乐怡,你明白那种感觉吗,又愧疚又爱又恨的感觉。”江寻突然说话,胸膛震颤。
“愧疚有……爱有……恨没有……”乐怡仔细想了一下,声音发着颤,“你恨我……”
“因为愧疚不知道怎么接近你。恨你说不见就不见了。却仍爱你到无法自拔。”
江寻笑笑。“总以为爱和恨是绝对对立的两种东西,才发现两者密密交织,能把人折磨死。“
“所以请原谅我之前一直不知道该用怎样一种心情跟你相处。现在回头想想,我真是做错的离谱。还好,有你的宽容和迁就。不然我都不知道你已经被我逼跑几回了。”
江寻想他们这一路走来,虽然没经历过什么惊心动魄的大事,但能在一起,确实也不容易。
“江寻,你知道吗?那一天我去了,从日出到日落,我一直陪你在那里……”想到这,乐怡心一酸,声音带了哭腔。“我只是不敢面对你,你那么讨厌我,说我是丑八怪。而且那时候我真的……那么丑……头发短短的,乱蓬蓬的,我自己都不敢面对镜子里的自己,何况是你。我想你一定不想见到我,所以我就只能远远望着你,看着你离开……”哭了。
“你没有看到我写给你的信吗?”江寻拥抱着乐怡的双手颤抖。
“什么信?”乐怡茫然不知。
“我给你……”细致的脖颈上喉结滚动,江寻喉头哽塞,“写了很长的道歉信。”
什么。
乐怡讶异到不行。
那么骄傲的,骄傲到不可一世的江寻。
居然会给她写道歉信。还是很长的。
而她,居然没看到。
如果看到了的话,结局早就不一样了吧。也许这几年他们都会有联系,而不是差一点,他们就老死不相往来。
如果不是考进同一个高中,不是在同一个班。他们真的有可能,那么深爱着的两个人,生命中再无交集。
“没关系,没看到就没看到吧,至少你现在在我身边了。”想到那个道歉信,江寻还是有点羞赧。
不知哪里横生的勇气,鬼使神差地提了笔。
写了几个字,撕了一地纸。
最后长长的写完了,信纸盖在脸上,脑袋昏沉沉的。
却再没有勇气,提起笔来写自己的名字。
写一个信,简直比他考100场试还要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