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净自在。
容亭拿着钥匙打开那把厚重的大锁时,姚灿瞪圆了眼睛:“怎么锁了起来?”
她摇头笑笑,拉着姚灿进去,又环顾一下四周,先前能搬的东西她已经悉数搬走,但是像书架这种大件,当时一车放不下,也就没有再搬了。
姚灿手指拂过窗边自制的风铃,好像闭眼便能想到容亭少女时期是怎么低着头做手工的,她对容亭招招手:“过来抱抱。”
两个人在床上亲亲抱抱一会,容亭又站起来,站到凳子上,翻找书架上面的东西,不多久就找出来一套颜色发黄的戏服,她在身上比了比,笑着对姚灿说:“喏,我当时就这么点高,就热爱演话剧了,每天都沉迷的不得了。”
姚灿接过来,指尖在粗糙的布料上拂过:“好想看看你那时候的相貌,是不是也很好看?”
容亭笑着递给她一本小相册,里面都是她以前的剧照,少女时代的她扎着高高的马尾,明亮的笑容里有几分羞赧,弯的像月牙般的眼睛黑亮亮的,姚灿轻声说:“真好看,我怎么就没看见呢……”
她抱着容亭撒娇:“我要是早几年出生就好了,就可以早些看见你了,早些时候把你记在我心里。”
容亭笑着说:“我也想过我小一点就好了,或者要是早遇见你就好了。可是我有时又想,如果我早点遇见你,也许我不一定会像现在这样喜欢你呀。”
姚灿哼了一声:“你敢不喜欢!不过你说的也对,我相信命运的安排。”
容亭摸摸她的头,两人晚上就并肩在容亭的床上躺下,木头的小床不大,两个人睡着挤挤的,几乎完全紧贴在一起,容亭说起自己小时的事情,两人就抱在一起咯咯的笑,连着小床发着咯吱咯吱的声音。
夏夜的凉风透过绿窗纱吹过来,月光从半掩着的窗台中照进来,窗外似有蝉鸣声不断。
她们就这么轻声说着话,声音越来越小,也不知道是谁先睡着了,一室静谧。
第二天早上,容亭一睁眼,就看见姚灿正盯着自己看,黑亮的眸子里仿佛有星光坠落,她在容亭额头上亲了亲:“早安。”
容亭动了动酸痛的胳膊:“早,我感觉腰酸背痛的,你怎么样,以后还是不回来睡好了。”
人对回忆里的东西总怀着说不出的向往,容亭总觉得,她在自己的房间里会睡的格外香甜,其实不过是流逝的时光放大了记忆里的愉快,缩小了回忆里的不悦。
此刻她更想回到自己家里,那张铺着羊绒被子的大床上,抱着姚灿打几个滚。
最后几缕惆怅伴随着晨起的阳光消失了。
容亭给容远打了个电话,说自己要走了。不过还没等她说话,容远却在电话里大喊一声:“快,容容,你快来!越之妈妈要不行了,我、我……”
她对容远说了句别急,然后赶去了医院。
容远站在走廊上,急的一直在跺脚,来回的走个不停,看到容亭走过来的时候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容容,容容,她脑溢血了今早,刚刚进的手术室,说是有生命危险,我现在脑子里都乱了。”
容亭看着眼前这两鬓霜白的人,心里面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她按住他肩头让他坐下,先给容越之打了个电话,然后又温声安慰他几句。
这不过是个毫无主见的软弱男人,虽然已经60多岁,阅尽世事,但他习惯了依靠强势的妻子,此刻像失去了主心骨般的焦虑不安。
容亭看着他,心里面对他的感情淡了,怨恨也淡了。
怎么能希求从他身上得到爱呢?虽然他已经老了,但又好像不曾长大,软弱而没有担当,需求别人的爱和照顾,根本无力去关爱别人。
容越之坐的是深夜的飞机,从省城再坐大巴到县城。等他赶回来的时候,已经到了第二天的凌晨,而郑明珠,已经从病房里出来,几乎进入了弥留状态。
他到的时候,容亭正站在走廊外面给姚灿打电话,天色将黑的时候,她让姚灿去找个酒店住,不必在这里陪着她了。
容亭挂掉电话,转过身一看,看见容越之双目含泪,看着她,声音里几乎带着哭腔,叫了一声:“姐……”
她拍了拍他的肩:“进去看看你妈吧。”
容亭站在外面没进去,他们一家人做最后的告别,她就不去凑热闹了。
她坐在走廊长椅上,没多久就听见了房间里悲痛的哭声,她自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可容亭不打算进去,她头往后,靠在墙上,几乎昏昏欲睡,忽然梦见了自己去世多年的爷爷。
他的手掌还是一如既往的干燥温暖,拍了拍她的脑袋,笑咪咪的,眼角虽然满是皱纹,但是目光还是清亮的,声音也是温厚的:“亭亭啊,有的东西得不到,也没那么重要。人要向内看,向前走,不是吗?”
容亭几乎落泪,用力点头,哽咽着说:“我想你,爷爷……”
可老人的身影还是消散在空气之中,她一睁眼,意识到自己做了个浅浅的梦。
她有点累了。
容亭看了看时间,快一点了,她敲敲门,站在半开着的门前对床前痛哭的两个男人说:“我累了,先走了,手术费付清了,当我还您的生恩,不会有下一次了。”
容远哭的双目浮肿,站起来的时候几乎控制不住身形,几欲晕倒,容越之跟着站起来,扶稳了他。
他安慰父亲坐下,然后跟着姐姐走了出去,容亭低声叮嘱他,家乡这边亲人长辈去世该准备哪些东西。
她才说完,容越之就红了眼睛喊了一声:“姐……”
那其中意味分明,这个弟弟,从小在母亲的溺爱和管教中长大,生活不能自理,人情世事一无所知,小时候学校里有姐姐护着,父亲上下学接送。在这种环境下长大,他的性子很好,但好到懦弱,其实就是和父亲容远一样啊。
容亭偏过头去,声音冷冽:“容越之,你一个大男人,还当自己是流着鼻涕的小男孩吗?这么点事,你自己不会处理?你清醒点,你妈走了,没有谁再会帮你规划你的人生了。”
容越之一怔,显然没想到容亭会用这么严厉的口气和他讲话,他低着头:“……好,我知道了。”
容亭看他又是这么低头听话的样子,心里没来由的一阵气,转身就走,高跟鞋在医院地板上蹬蹬蹬的响。
她一出医院大门,整个人都好像失去了力气,其实她也没那么累。她脱掉了高跟鞋,提在手上,赤脚走在余热未消的水泥路上。
走着走着,她不由的掉了一颗泪珠,两颗,三颗……
原本这哭声闷在喉咙里,渐渐的放出声来,她哭的不能自已,每走一步都要抽泣一下,声音也越来越大,不少散步经过的路人都看着她。
离姚灿住的酒店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