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大半个月了,时夏早出晚归,最忙的时候甚至三天都见不到一面,她也不知道是不是该夸爱人精力充沛,昨天又加班了,居然还能折腾她到那么晚。
难道,倦怠期?归子佩无视了昨天火辣的夜晚,真情实感地陷入到某种忧虑中去。
—“一级戒备!老板黑着脸进的门!”
—“不是吧,又来?昨天新来的那个小男生才被骂哭了,今天又要谁倒霉啊?”
—“这都一个星期了吧?”
—“九天……”
—“生理期也没有这么长的道理啊……”
—“情感危机?”
—“呼叫老板娘!!!!!”
—“郑郑你去问问。”
—“我不!”
—“问问呗,救人民群众于水火之中!”
—“我们的大救星!”
…………
小助理一脸忧愁地放下了还在刷屏的手机,一墙之隔就是低气压的老板,虽然郑郑也指望缩着脖子过完这几天了事,奈何“这几天”一直都结束不了,所以现在她就被公司里的那群王八蛋赋予了一个光荣的任务——找出老板暴躁的源头,然后,对症下药。
她双手捧脸,叹了一口气,这还要找什么源头吗,老板的病因是老板娘,药也是老板娘,这么明显的事情,为什么还要她去送死呢?当年还在美国的时候,她找文件时不经意间在老板的桌子上翻出了几本医学杂志,当时她还奇怪,以为公司决定拓展业务了,后来知道了时夏的工作,她才恍然大悟,为什么那些杂志中的一两页会看起来那么旧,很可怜嘛,老板,只能看看名字一解相思呀。她在心里对当时的老板幸灾乐祸,低头一看手机,却发现马弗窦已经在用研发部那个帅气实习生的联系方式威胁她了,小助理认命,好吧,现在看起来还是自己比较可怜。
“老板?”郑郑心惊胆战地推开了办公室的门,缩在门口问。
归子佩头也没抬,沉着声音说:“嗯?”
“那个什么,后天不是你生日嘛,我们想,要不要办个趴什么的,然后把时老师也……”
“啪——”
郑郑看着自家老板摔了笔,立马住了嘴,归子佩面色不虞地说:“你们要办就办吧,不用叫她,没时间来。”
“……哦。”小助理默默关上门,然后拔腿狂奔。
—“没救了,咱们只能熬过去……”
—“不是,为啥啊?”
—“老板暴躁是因为老板娘工作太忙了,没时间陪她,你说我们能怎么办?”
—“……”
—“……”
—“……事到如今,我们唯有把医院炸掉这一条路可以走了。”
—“上边的,带我一个。”
—“我们的命怎么这么苦哟(嚎啕大哭”
…………
归子佩对于公司里的猴子们现在是如何的悲痛一无所知,她看着被自己摔在桌上的那支笔,神思不知道飘到了哪里,刚刚如果不是郑郑跑来问她,她自己都不记得原来自己的生日就在后天,时夏……归子佩在心里默念这个名字,失落地垂下了眼睛,她最近这么忙,应该更不可能记得了。
这段时间她的暴躁当然不是出于她对时夏的爱的怀疑,时夏当然爱她,归子佩可以从她的眼神、动作、甚至每一个毛孔的翕张中感受到,但她还是不由自主地感觉惶恐,十三年的分离横亘在她们中间,一头是少年时恨不得每天黏在一起的时光,另一头是现在被工作牵扯着的无可奈何,她甚至无法对时夏摆出指责的姿态,因为十三年来她都是自己这么走过的,某种意义上,归子佩是她人生中的一个意外,而她现在惶恐的是,她不想让这个意外成为坏的那一种,她不想让时夏怀疑,和她复合这件事,是否值得。
“滋——”手机突然震起来,归子佩回过神,看见屏幕上亮着的那个再熟悉不过的名字,居然愣住了,好半天才回过神来,手忙脚乱地接起了电话。
“阿夏!”她兴奋地叫出声,“你没事了吗?”
电话那头很吵,时夏的声音带着笑意传来:“你最近忙吗?”
归子佩突然感觉到一阵委屈,这几天她闲到几乎发霉,时夏到底是有多不关注她,才会问这个,她撇了撇嘴,说:“完全不忙。”
“那能不能给自己一个星期的假期呢?”
“什么意思?”归子佩为自己的某种猜测兴奋起来,“阿夏你不要吓我!”
时夏几乎要笑出声来,那边越来越吵,她几乎是扯着嗓子在喊了:“我请了一个星期的假,你愿不愿意跟我去威尼斯?”
“愿意!我当然愿意!”归子佩从椅子上蹦起来,开心得像个小孩子。
电话那头突然安静下来,只听得见遥远的呼啸声,时夏的呼吸仿佛就在耳边,她声音很轻,却又坚定得仿佛在说一个承诺:“那我现在去找你。”
—“老板娘来了!”
—“!!”
—“我们有救了?!”
—“给老板娘跪下!”
—“什么情况?!!!!!”
—“郑郑你怎么了?不要丧,high起来啊~”
—“和颜悦色的老板~”
—“轻松愉快的工作环境~”
—“正在向我们走来~”
—“呃……老板娘又走了……”
—“??”
—“还带着老板一起跑了……”
—“!!”
—“老子不干了!这事儿谁爱干谁干!”
—“郑郑!快从天台下来!”
直到飞机起飞,归子佩的脑袋还是恍惚的,她怎么也想不到,这一个月,时夏到底是怎么在她眼皮底下,偷偷安排好了所有事情,而她们居然真的什么行李都没有带,就这么开始了旅途。时夏已经闭上眼睛在休息,这大半月她一定累坏了,归子佩看着她眼睛底下的黑眼圈,特别心疼,她伸出手去把盖在时夏身上的毯子掖了掖,没想到这点动静却让她睁开了眼睛。
“你继续睡。”归子佩为吵醒她感到抱歉,她立刻收回了手。
没想到时夏却把她的手拉住了,笑着摇了摇头说:“等会儿,我现在不太想睡。”
归子佩乖乖地让她握着手,飞机偶有颠簸,但也无损气氛的安宁,两人都很享受这样的时光,于是谁也没有开口说话。
过了一会儿,归子佩却笑出声来,软软地说:“你干什么挠我手心呀?”
时夏没有为自己难得的幼稚辩解,反而自己也没忍住,笑了出来:“喏,给你挠回来。”
“我才不要。”
二人笑闹了一阵,手却一直没有放开,归子佩看着时夏,问她:“你之前一点风都没透,万一我挪不出时间呢,那工夫不都白费了?”
“我看你一天天的可闲了,不可能没时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