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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亲自给他斟了一杯酒,道:“可不兴诳我。”

    林楠和他碰了一下,一饮而尽,不悦道:“你把我当什么人呢?”

    冯紫英正要说话,门外传来一声通禀:“卫大爷来了。”

    紧接着便是一声轻笑:“听说是阿楠来京了?”

    林楠低头看着酒杯,不吭气。

    卫若兰和人说笑着进来,一见林楠,脸上笑容更甚,道:“阿楠来京,怎的不和我说一声?若不是紫英够义气,我现在还蒙在鼓里呢!今儿的酒我请。阿楠,赶明儿我带你去做耍子,这京城好玩的可不比扬州少。”

    林楠斜了他一眼,道:“你是王孙公子,你的酒我可吃不起。”

    卫若兰苦笑道:“不过是吃醉了酒,说了几句醉话儿,难道还要记恨我一辈子不成?”

    走到林楠身边,将袖子挽起来,就着林楠喝过的大碗斟了一碗,一口饮尽,看了看林楠的脸色,又斟了一碗,再次饮尽。

    这般一连五碗下肚,林楠才举起酒盅,和他对饮了一杯,道:“今儿若不是看在冯大哥的面子,断不会这么算了。”

    卫若兰笑道:“是极是极。”

    和冯紫英又对饮一番。

    寒暄过后,冯紫英道:“我只知阿楠你恼了他,问是怎么回事,他却打死不肯说,让我好生纳闷,现在误会消解,也该解了我心头疑惑吧?阿楠可不是小性的人,怎么就恼了他?”

    卫若兰笑笑不说话。

    林楠道:“还能是什么事?那日在戏园子里,我和他一言不合打了一架……”

    卫若兰道:“什么打了一架,是我被你打了一顿才是。”

    林楠不理他,又道:“这原也算不得什么,谁想传到我父亲耳朵里去,便成了我和王孙公子,为了一个戏子争风吃醋,大打出手。父亲大怒,我这边才刚回府,那头就拿了棍棒侍候,按住了一顿好打。我原指望他去府里帮我在父亲面前开解几句,谁知道他转头便回了京。父亲将我关在府里,不许出门半步,伤势一好,立刻把我打包送上了京……冯大哥你说,我该不该恼他?”

    卫若兰大声喊冤道:“你去问问林世伯,我可去探过你不曾?哪一次不是被人客客气气的打发出来,若不是家里急招我回京,只怕现在还在你家门外徘徊呢。”

    冯紫英失声大笑道:“只怕越是这样,林世伯越发不敢让你见他。”

    林楠斟了一大碗酒重重搁在他面前,冯紫英苦着脸喝了,林楠再斟一碗,冯紫英又喝了,见林楠还要再来,忙挡住酒壶,道:“好兄弟,是我嘴巴贱,你饶了我这一遭儿。”

    卫若兰笑道:“也就是阿楠制得住你。”

    林楠声音略低了些,道:“今儿不便,赶明儿我再做一次东,就我们三个好生聚聚,我还不知,你们此次上京可有得偿所愿呢!”

    冯紫英点头,道:“既来了京,哪有让你破费的道理,明儿来我府上喝一杯。”

    林楠斜了他一眼,道:“去你府上有什么好耍的?明儿我们出去打猎如何?我新的了一匹好马 ,定将你们都比下去。”

    第12章

    一连数日,林楠都在酒桌上度过,有薛蟠做向导,将各处的青楼楚馆戏园子逛了个遍。

    美酒正酣。

    薛蟠语带向往道:“扬州的瘦马,苏州的戏子,最是出名,可惜自今没福气见识一下,还是林兄弟有福。”

    林楠笑道:“等薛大哥得空去江南,我定带你去玩个遍。只是我却不爱那个调调,倒是喜欢秦淮河的私窑子,里面的姑娘喝酒爽快,划拳一个人撂倒一桌子男人,最是爽利不过。”

    贾琏笑道:“原来表弟喜欢那样的,我倒是有个好去处,改日带你去耍耍。”

    林楠笑着应了,看了看天,道:“天晚了,我们倒没什么,宝玉却该回去了,不然被舅舅知道,免不了一顿教训。你们且耍着,我找人去送他。”

    将还恋恋不舍的贾宝玉唤了出去,送他出门,道:“宝玉你还小,这种风月场,闲来耍耍就是了,当不得真的,更不可留恋……明儿就莫要和我们一处混了,不管喜不喜欢,学堂总要去做做样子,便当是哄舅舅开心好了。”

    他倒不是有多喜欢贾宝玉,只是若将宝玉带坏了,他还有什么脸面去见贾政?

    贾宝玉道:“既如此,林表哥你……”

    林楠不等他说完,拍拍他的肩膀,招了小厮过来送他上车,嘱咐几句后退开,吩咐车夫开车。

    目送马车远去,向后靠上柱子,身后喧嚣声传来,猜拳劝酒、弹琴唱曲,撒娇调笑,好不热闹,身前却是铺着一层黯淡夕阳的空旷街道,寂静无声,这一前一后,倒像是两个世界似的,忽然就想点一根烟。

    笑笑回房,里面耍的正欢,也没人注意他回来,便自取了一壶酒、一个玉盏出来,靠着柱子,坐在回廊的栏杆上,给自己斟了一杯,拿在手里把玩,看着里面青碧色的酒水出神。

    “林公子。”一个有些熟悉的声音响起。

    林楠抬眼,一个壮硕的黑衣汉子立在身前,林楠微微一愣,被酒水浸泡太久的脑子一时没能想起对方是谁。

    “林公子,我们爷请您过去一趟。”

    “你们爷?”林楠微微一愣后醒悟,自嘲一笑:“哦,你们爷。”

    又道:“你那个叫小丁的兄弟,伤可好些了?会留下隐患不会?”

    黑衣人道:“劳公子记挂,小丁已经好多了,等过段日子,又是一条好汉。”

    林楠点头,道:“还未请教阁下如何称呼?”

    黑衣人迟疑了一下,道:“公子叫我韩甲便可。”

    林楠起身,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又斟了一杯,道:“韩兄,前日我心情不快,迁怒韩兄,是我的不是。韩兄还请饮了这杯酒,算是大人不记小人过。”那日他以为湖边之事是李三所为,愤然之下曾抽了此人一鞭,后来得知是误会,韩甲自己或许不在意,但是他却不能假装没有发生过。

    韩甲忙道:“林公子言重了。”

    林楠见他不受,也不多说,一口饮尽,又斟了一杯递过来。

    “林公子……”韩甲话未说完,见林楠又朝自己口中倒去,忙抢了过来,道:“如此,小人愧领了。”

    双手捧杯,仰头一口喝下。

    林楠接过酒杯,再次斟了一杯,将酒壶放在栏杆上,亦双手捧杯,慎重喝下,然后酒杯放在一旁,道:“李兄何在?”

    韩甲伸手一引,林楠便看见前面不远的凉亭中站在一个人,修长挺拔,披着黑色大氅,正负手看向这边。

    林楠略略整理了一下衣物,转过回廊,向凉亭走去。

    他到的时候,李三已经落座,在他对面的位置上,摆着一碗热气腾腾醒酒汤,见林楠过来,伸手虚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