么快就找到东南倾了?”尹梦荷倒是诧异得很,直起身来道,“确定是东南倾无疑?”
“岛上有毓疏,应该错不了。”
“哦,那只讨人厌的畜生。”尹梦荷又靠回椅背道。“那你不必担心了,虽不知是为何,但八成是岛上的结界承认了那小子,把他带进岛心了。”
余潇眼神一沉道:“那为何我会感应不到他?”
尹梦荷瞥他一眼道:“那岛从前的主人可不是好惹的,他布下的结界,就是十个你加起来也未必穿得透。”
尹梦荷这样眼高于顶的女人,连昆仑那几个千余岁的长老都不放在眼里,能被她评价一句“不好惹”的人,不知是怎样的修为。
“不过现今那岛上只住着一个贱人。”尹梦荷说这话时,颇有些咬牙切齿的意味,“学她主子当正人君子,凡是被结界带入岛心的人,无冤无仇她不会动手的,所以你大可放心了。”
她像是想到一些不好的回忆,身形在珠帘后消散,只留下一句话:“想闯进岛去把人带回来,等你突破第七层再说吧。”
余潇独自站在大殿中,看着窗外冷清的月亮许久,才慢慢朝地下石室走去。
第56章 金光仙草(十一)
方淮是被“叽叽咕咕”的声音吵醒的,恢复意识时, 第一个感受到的是身下草地的温暖。
东南倾岛屿外围的山中到处阴冷潮湿, 寒气刺得人骨头生疼, 但此刻全身都是暖洋洋的。
方淮微微睁眼, 立刻被阳光刺得双目流出眼泪来,不过仍然看到眼前有个小小的影子在跳动。
眼睛一眨,视野变黑,又变亮。
他……能看见了?这不是幻觉?
他动了动指尖,立刻感到深入骨髓的刺痛, 知道这是肉身透支的情况。
看来不是梦。
他眼睛眨了又眨,才看清楚眼前的情景。
他正在绒绒的草地上,眼前跳来跳去的影子是一只尾羽长长的鸟儿,浅灰到朱砂色渐变的身体, 蓝莹莹的翎羽, 日光下的色泽分外艳丽,歪着机灵的脑袋看着他,不时发出“叽叽咕咕”的叫声。
一人一鸟静静对视着。
鸟儿跳着来到他脑袋旁边,伸头, 拿喙啄了啄他的额头,方淮觉得有点疼, 便嘶哑着嗓子道:“别……”他积攒了好久的力气,就说出一个字都有些上不来气。
不过鸟儿还是被他的发声吓了一跳, 立刻扑腾着翅膀飞走了, 翅膀尖还在他脸上捎了一下。
方淮心内哭笑不得, 又闭上眼睛。他现在全身动弹不得,也不知要在这里躺多久,不会就这么活活饿死了吧。
他有些留恋地望着青绿的草叶,脖子转不动,看不到其他的景象。只是清醒了那么一会儿,他又感到浓重的疲惫,闭上眼昏睡了过去。
再醒来是被身边一番动静叫醒的。
一睁眼,就看到两个亮亮的黑眼珠子望着自己,一张猴儿脸上居然显现出温敦的神态。原来是此地的猿猴。
这猿猴发须都白了,身躯也有一个成年男子那么高。朝方淮温和地叫了两声,便用两个大掌把他的身体托起来。
方淮想问你要带我去哪里?是不是有人让你这么做的?可一来他没这个力气,二来也不知这猿猴听不听得懂。
又听见翅膀扑腾,先前啄他那鸟儿飞来,落在猿猴头顶上。
方淮看看它们两个,便闭上眼,听天由命了。
猿猴托着他走了一段路,方淮险些又睡着,直到穿过郁郁葱葱的树丛,方淮听到哗哗的水声,仿佛是个瀑布。
的确是瀑布。方淮勉强转动了一下脖子,看到水幕似的瀑布,雪白的水花飞溅,落在池中。
池子从瀑布正下方到岸边,由深到浅,猿猴抱着方淮踩着浅水走了几步,便将他放在了水中。
方淮大半边身体浸泡在池水中,感觉到丝丝灵力透过皮肤渗进他体内,不由得讶异地看向那一猿一鸟。
猿猴坐在方淮身边,头顶着小鸟,用黑亮的眼睛注视着方淮。见方淮转头看向他,便表示高兴地拍掌叫了两声。
方淮觉得自己像一台残破的机器,从里至外,到处是锈迹和裂纹,而这池水是最耐心的工匠,一丝丝的灵力严密地把自己包裹起来,修补裂纹,去除锈斑,过程中会感到疼痛,但身体却在向他诉说新生的喜悦。
虽然仍然心存疑窦,但方淮看了看猿猴,又看向头顶明净的天空。这就是所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么?
在池水里泡了约莫一个时辰,猿猴又把他抱起来,按原路返回,放在先前那片草地上。
方淮看着猿猴冲他叫了两声,然后转身四肢并用地跑开了,心中有了一个猜测:难道在他醒来之前,这猿猴每天都托着他去泡池水,然后再把他送回这里?
他猜测应验了。果然第二天相同的时间,猿猴又来了。
如此第三天,第四天……
方淮数着日子,直到第十七天,他终于能够行走,也终于看清此地的全貌。
草地树林,溪流泉水,四面山谷交错环绕,这里是东南倾吗?
方淮没办法确认,这十多天他能问的只有那猿猴,山野里倒有许多飞禽走兽,不过都不是灵兽,那猿猴也不是,只是年纪大了,稍有点灵性而已。
方淮也试着问它些话,猿猴只会用两个黑亮温和的眼珠望着他,问多了,猿猴就跑开,回来时托着几个大鲜桃送他。
方淮抓着桃子,笑又无奈,盘坐在瀑布旁的池水中把鲜桃洗净了一尝,倒是十分美味。
他的宝囊也不见了,只剩下昏迷前手里紧紧抓着的那几片碎玉,还有拇指上的扳指,和袖子里仅存的那个钱袋。
方淮把银钱掏出来放在身边一会儿,就被猿猴们拾走玩去了,他追也追不上,只好将碎掉的玉佩收在袋中,贴身收着。
他在四周山谷里不断行走,想找出一点线索,却是一无所获。
第二十天,他试着顺着溪流,往更深的山里走。
被池水浸泡过的身体,似乎比从前更加有活力,方淮仅靠着路上摘的野果便能充饥,这样在山中走了两天。
这天他蹲在溪水旁,清洗摘来的果子,眼看着太阳下闪着碎光的溪水在他指缝间流过,忽然眼前黑了一黑。
手里的野果一时没抓稳,顺着溪水漂走了。他用力地眨眨眼,伸手摸过自己的眼睛。
方才那一瞬间,是失明的症状又出现了么?
水面倒映出他的脸,方淮把手拿开,随即发现水中映出的不只他一个人的身影!
方淮霍然抬头,只见一个女人正在溪水的对岸静静看着他。她是何时接近溪边的,方淮真是一点都没察觉。
“你再走下去……”女人看着他。
他立刻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