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错过这样的经历太可惜。
柳凌也想到,如果不住宿,猫儿中午想休息一会儿都没个地方,于是柳凌做主,没有给猫儿申请走读。
猫儿卡着十二点的点,把保温杯里的药汤一口气喝完,然后和方峥打了招呼,叔侄三人就离开学校,去小柳巷吃饭。
小蕤不是和柳凌一起来的,他前天才到京都。
猫儿得到录取通知的那个晚上,曾广同一家和许应山一起去老杨树胡同庆祝,为猫儿碰过杯之后,大家的话题就转移到了小蕤身上。
柳侠想给小蕤在荣泽开小家电商店的想法大家觉得也算是一条路,但不是最好的。
小蕤还太年轻,曾广同和许应山一致认为,不管小蕤将来干什么,现在都应该让他先到外面的世界多经历经历,长长见识。
曾广同想把小蕤带在自己身边两年,如果小蕤愿意,可以旁听一下美院的课,曾广同外出的时候,小蕤跟他一起出去,多见些三教九流的人,对他未来做生意肯定有好处。
至于小商店,大家的意思是还要开,但不是开给小蕤,是开给柳川。
曾广同说,柳长青没在孩子们面前说过,但他在曾广同跟前流露出过对柳川的担心。
柳川从十七岁当兵开始,到柳魁的布店开起来,一直在倾尽所有甚至是负债贴补家里,结婚时还欠着一屁股的债。
现在,他和晓慧两个人靠工资生活,小雲和小雷都在柳家岭,平日里的花销大部分都是家里和柳魁负担,遇上点大的事,比如买房子、装修、买大件家电等等的时候,两个人的小家还会马上陷入捉襟见肘的境地,如果俩小家伙到荣泽上学,他们的情况可想而知。
而柳川和柳魁还有个同样的毛病:往家里拿钱的时候永远天经地义,让他们花几个小的拿回家的钱,却跟犯了滔天大罪一样,给他们花一个,他们就恨不得再贴补回来十个。
这样一来,等小雲和小雷到了荣泽,即便是柳凌、柳侠、柳钰他们现在手头都相对宽裕了,经济上也帮不了柳川太多,如果硬着帮了,只会让柳川陷入到愧疚之中。
而柳川,如果不出意外,他这一辈子应该都会在公检法系统工作,这种单位很风光,但支撑起这种风光的东西大家都知道是什么,所以柳长青分外忧心。
凡尘俗世中,能完全掌控自己的心性、视外物若粪土视人言为无物的圣人,几千年来也就是屈指可数的那几人,柳长青不敢心存侥幸,所以他一直希望柳川上班之外能再有个正当的进项。
家底厚实了,人自然也就硬气了,也就不会再觊觎不该属于自己的东西,拒绝诱惑的时候,也更有说服力。
柳凌和柳侠打电话跟柳魁说了曾广同的意思,柳魁非常激动,恨不得当时就把店开起来。
柳川处得好的几个同事朋友都是早早就有了单位的家属楼套房,只有柳川,到三十多岁才靠柳侠的贴补买上一套外单位的房子,这件事一直让柳魁不能释怀,现在终于有机会能够名正言顺地帮柳川一把,还是个能够长远地改善柳川经济状况的机会,他的心情比柳凌和柳侠还迫切。
事情就在相隔千里的几个人的通话中决定下来。
猫儿又在电话里跟柳魁撒娇,说小叔不在家,五叔又被还没正式上任的导师盘剥得一点时间都没有,他天天一个人在家,闷得要死,想让小蕤早点来京都陪他。
小蕤说,他来的时候,荣泽的门面房已经装修得差不多了,用的是那间小的。
那套小门面房虽然面积上略欠了些,但位置好,在拐角处,两面墙上都有大窗户,能够展示更多的商品给路人。
他们到曾广同家时是十二点二十,顾嫂已经做好了饭等着,曾广同和怀琛都在家。
小蕤今天跟着猫儿全程体验了大学生报到的过程,非常羡慕,对明天跟着曾广同去上班也更加忐忑。
曾广同说:“没啥害怕哩孩儿,没准他们还可羡慕你咧,爷爷哩工作室可不是随便谁都能进去哩。”
小蕤不好意思地扒着饭笑笑,不说话。
实际上,他更担心了。
出入于那么好的地方,人家肯定会把他当成个高材生啥哩吧?可实际上,他却是个高考才吃了三百多分哩打锅皮。
猫儿和小蕤年龄相近,他不用刻意揣摩就知道小蕤在想什么,他趴小蕤耳朵上说:“哥,你想想我,要是老天爷叫我能叫我从来没得过白血病,别说跟着曾爷爷去恁好哩大学旁听了,就是叫我搁柳家岭种一辈子地我也可高兴。”
小蕤愣住了,他以为猫儿已经全好了,吃药只是为了养得更强壮些;还有,他一直以为猫儿表现出的乐观和不在意是真的,他不知道猫儿到现在还在恐惧白血病的后果。
小蕤正想安慰猫儿一下,茶几上正在充电的一个手机忽然响了起来,正是许应山送给猫儿当贺礼的那个。
“啊——,小叔来电话了小叔来电话了,”猫儿推开碗跳了起来,“喂,小叔……”
第312章 风雨夜归人
柳侠的手机是曾广同淘汰下来的,什么毛病都没有,只是因为样式过时了,被以经纪人自居的许应山给强制性更新换代。
有了手机,随时能知道猫儿在哪里,在干什么,柳侠因为离开家、离开猫儿的焦躁心情,随着每天至少三次和猫儿快乐的通话,慢慢平息了一些。
现在,柳侠的小队连他自己一共有七个人:孙连朝、沈克己、万建业、关强、浩宁、洪志。
栖浪水库中标,柳侠在欣喜若狂的同时,内心深处还伴随着极大的惶恐。
他所参与的第一期工程,尚属于为主体建设服务的边缘配套工程,当时遇到的不可克服、无法独立解决、最后不得不通过现场指挥部牵头把各个承包单位的骨干技术人员召集在一起进行专家会诊的情况就不止三两次,柳侠差点被闷进地下的那次就是其中之一,而他现在要面对的是主体工程,其作业难度可想而知,柳侠真的是一点都不敢冒险。
孙连朝在水利工程方面经验丰富,但这并不足以让柳侠放心,栖浪水库作业环境恶劣,他担心孙连朝的身体承受不了只是一个方面,更重要的一点是对栖浪工程本身的超高级别难度,柳侠没有自信。
柳侠不认为自己和孙连朝能够解决他们即将遇到的所有难题,他觉得,哪怕是他到时候可以像第一期时候那样通过现场指挥部求助于其他的测绘团队,他也要首先拥有更强的实力,在别人需要的时候他的团队也能提供足够分量的建议。
柳侠认为,一个不能给别人带来任何帮助的人,他也很难得到别人真诚的帮助,即便能,也只是暂时的,谁会喜欢跟一个除了带来麻烦一无所长的团队长期合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