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你跑过来干什么?”
袁黎明把围巾拉下来一点:“稀饭正滚着呢,做太早我怕你们回去就凉了,我先熬了点绿豆红梨汤,给你们送过来。”
说着话他就到了跟前,把怀里的大毛巾拉开,里面是两个保温桶。
柳侠指了指不远处一个被削掉了一个边的小山包:“咱去那儿,背点风,要不一掀盖子都是土。”
两个人提了保温桶往小山包背风处走,浩宁和张秋峰正好也过来,几个人就蹲成个圈,围在一起喝热乎又泻火儿的汤。
天气干燥,柳侠口味又重,喜欢吃咸吃辣,最近嘴上燎泡不断,嗓子还经常疼的说不出话。
他以前嗓子疼就吃消炎药和清热泻火的中成药,后来柳岸久病成医,说是药三分毒,特别是消炎药,能不吃就不要吃,柳侠现在不到万不得已,就不肯再吃药,都是硬抗。
没想到袁黎明挺细心,每次轮到他做饭,他就变着法儿弄点清火的东西,前几次是蒸梨,今天换成了绿豆红梨冰糖水。
柳侠的嗓子这会儿正冒着火的疼,右唇角的燎泡也在呼呼地发烧,就一口气喝了三碗,然后放下碗就往草稞子那边跑。
高秋峰在后边笑:“还说我肾虚,你一个童子鸡还这边下肚那边就憋不住,咱俩到底谁虚?”
袁黎明和浩宁也看着柳侠的背影笑。
他们一队四个人,就柳侠一个没结婚的,他还经常主动挑衅,说点带一点点颜色的话头,以证明自己是个经验丰富的过来人,让三个真正的过来人好笑不已。
后面的两个小时,可把柳侠给后悔坏了,他一会儿跑一次草稞子,喝热汤带来的温乎气儿两趟就给跑没了,最后给冻得屁股生疼,而且小柳侠都快给捋脱皮了。
四点五十八,他们终于完成了今天既定的计划,柳侠一秒钟都不耽搁地收家伙走人。
袁黎明做的稀饭是稀溜溜的小米酥梨汤,一大锅,柳侠放了白糖,又喝了两大碗。
最后还剩小半锅,三个职工一致劝柳侠:“你继续放白糖当茶喝,明儿清早嗓子肯定能好很多。”
柳侠觉得有道理,当时就又喝了半碗,然后他摸着鼓起来的肚子,开始犹豫,是不是应该去县城住招待所。
这里距离县城二十多公里,听着不远,但连公路都没有,鸡肠子似的碎石山路,开车走到县城差不多得一个半小时。
现在去县城还来得及,问题是他规定了早上八点必须开始作业,这样,他明天早上最迟六点就得起床,而他现在很懒,不喜欢起早。
可是,不去的话……
柳侠从老乡家坍塌了一半的院墙上遥望着远处用几根树干和玉米杆搭建起来的厕所,下面的小柳侠被吓得颤抖了两下,彻底萎了——这要是一晚上跑个七、八、十来趟,明天他就可以练《葵花宝典》了。
他们是今天早上才搬到这个老乡家的,地方是袁黎明找的,柳侠和主人家不熟,所以……
柳侠捅捅袁黎明的胳膊:“你能不能问一下那大娘,他们家有没有多余的尿盆?”
张秋峰和浩宁听了听屋外呼啸的风声,也看向袁黎明,眼神非常热切。
袁黎明对着房东家上屋的方向看了片刻,站起来:“我去试试。”
五分钟后,袁黎明回来了,站在门口,两只手比划了个直径二十公分、高十五公分的形状:“这么大个瓦罐儿,然后一边烂了这么一大块,”他比了个比他的巴掌还大的圆,“头儿你用不用?”
“不用,”柳侠很干脆地说,“就那么大一点,还烂那么大一块,我一泡尿下去就漫出来了。”
于是袁黎明冲他伸出手:“那,钱,村里有小卖铺,大娘说里边好像卖盆儿,我去买。”
浩宁和张秋峰同时站了起来:“我们俩去吧,小袁你和柳工在家做后期。”
柳侠拍给张秋峰五十块钱,两个人穿上大衣就出去了。
柳侠和袁黎明来到隔壁房间,袁黎明找插板,柳侠拿电脑。
这个村子离他们的作业点不是最近的,柳侠选择这里,是因为这个村子里通了电,这是柳侠现在选择驻扎地最重要的条件之一。
电脑打开后,被放在擦得一尘不染的小木桌上,袁黎明迅速打开软件,开始输入数据。
大娘说村子里经常停电,不过现在是冬天,好一点,夏天时候,一个月能有十天电就不错了。
柳侠把一张边长一米的非常规整的红色板子放在床上,然后开始绘图。
板子是他自己带的,他刚进三大队时,为栖浪水库做前期测量,在附近村子呆过,知道这里的贫穷程度,大部分人家连张像样的桌子都没有。
四十分钟后,袁黎明完成计算,过来和柳侠一起绘图。
在来柳侠这里之前,他还没有独立地带队完成过一个工程,绘图是他的短板,柳侠现在在对他进行这方面的强化训练。
在没有真正接触柳侠之前,袁黎明对柳侠就挺佩服的,别的不说,到单位一年就能有一套房,并且能够独立带队作业,这两件事,绝对不是走后门可以办到的。
但那时候,袁黎明对和柳侠有关的传闻也不是没有一点质疑,他的专业素质真的像科室里的前辈们传说的那么好吗?是不是因为他的学校名气比较大,所以前辈们看他的工作时,不由得就带上了心理暗示呢?
等这次真正和柳侠一起做搭档,袁黎明一下子就心服口服了。
别的不说,柳工随手画的图就甩他几条街啊,更不用说柳侠在统筹安排作业时所表现出的专业素养,那真的眼睛一瞟,最合理的作业方案就出来了。
还有柳侠在作业过程中亲力亲为一丝不苟的态度和他对后辈新人的指导提携。
袁黎明听姐夫苏元洲说过,在一大队,很多技术人员到了工地就跟大爷似的,自己一根手指都不动,所有的事情都是交给施工员,但他们又绝对不会主动教施工员任何真正技术性的东西,甚至连使用仪器这样最终人人都必定能掌握的基本常识,新人刚接触时不懂提问,他们都不愿意说。
像柳侠现在这样,跟学校的专业课老师似的一点一滴指导着袁黎明学习,那是一大队的施工员们连做梦都不能想象的事。
袁黎明现在和大学时期的兄弟们通信,每次都跟他们嘚瑟自己的老板和工资奖金。
柳侠给新加入的三个人的工资是不同的,苏元洲每月两千,袁黎明和许铮是一千三,这个工资放在中原省算很不错了,但如果是在京都,以他们的学历,偏低,不过因为柳侠这里包吃包住,所以大体上还算合理。
但是,和当初柳侠进三大队时马千里给出的诱惑一样,柳侠这里占大头的也是奖金,有工程的情况下,奖金系数最低的浩宁和洪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