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吃火锅,嘿嘿,你搁那儿弄啥咧?”
柳凌说:“我正搁学校图书馆查资料咧。”
然后,柳钰笑呵呵地再说一句那你忙吧我去吃火锅了哦,通话就结束了。
大哥也经常这样打:“今儿一后晌,咱店里一下订了两万块钱哩窗帘,您大嫂高兴懵了,孩儿,你说,现在哩人咋这么讲究咧?光个窗帘都能花上万。”
或者:“今儿有俩单位来联系发过节福利,都是要微波炉,俩单位加起来快三百台,孩儿,你说,微波炉会不会以后跟自行车样,家家户户都少不了啊?”
“今儿有一家姊妹五个一起来咱店里,订了一模一样五台西门子冰箱,那家姊妹们看着感情特别好,我觉得跟咱家可像;他家哩老小跟你一般大,也是学法律哩,搁司法局工作,你说孩儿,是不是您那一年出生哩,都适合干法律?”
“凌儿,将俺去给一家装一拖三那种空调了,那家人可好,又是西瓜又是冰激凌又是茶,给俺准备了一大堆解暑哩东西,俺现在装好了,准备去吃烩面,你晌午打算吃啥孩儿?”
……
柳凌习惯了,也喜欢和家里人这样每天说说平凡琐碎的日常,他随时随地就能知道家里的每一点变化,让他觉得自己离家一点都不远。
所以,昨天柳魁给他打电话,说完三个店的春节联合优惠酬宾方案,又问他和陈震北这两天在干什么、最近几天会不会去外地时,柳凌就一五一十把自己和陈震北最近几天的日常安排跟大哥说了一遍:他这几天要核对一篇论文,春节回家前要交给约稿的杂志,还要代王正维上两节课;陈震北他们昨天才见过面,很快就要过年了,陈震北最近会比较忙一些,没有外出的打算。
他说完,柳魁笑着说知道了,进了腊月,大家其实都挺忙的,就挂了电话,当时正好有人喊柳凌一起去吃饭,他和那人聊着天就走了,没有多想。
直到他今天在图书馆接到柳魁的电话,说他和父亲柳长青开车来京都了,已经上了环城路,问柳凌他们是去榆钱巷的家里,还是老杨树胡同的家里,柳凌才觉得有点不对。
如果父亲和大哥是来京都准备接柳侠、柳岸和柳石,肯定前天打电话时就跟他说了,不可能人到了京都才说。
而且柳侠打电话说他们至少要一周之后才能回来的事,他也已经告诉了大哥他们,春节前不管是店里还是家里都有很多事,柳长青和柳魁不可能为了接柳侠和柳岸,提前一个多星期来京都。
柳凌的心里有点慌。
京都刚刚下过一场中雪,雪后持续低温,老杨树的家里有暖气,柳凌和柳葳最近一段都没有去榆钱巷那边了,所以他让柳长青和柳魁还来老杨树胡同的家,他也马上回去。
挂掉和柳魁的通话,柳凌坐着进行了几次深呼吸,觉得心跳的没那么厉害了,才给陈震北打电话。
此时是下午四点,陈震北刚刚和负责国际贸易口的高层单独谈过话,正在喝茶,接下来就是公司高层会议,高层们已经在会议室等着了。
陈震北不喜欢开长会,所以会议议程计划的只有一个半小时,会议结束他正好去接思危。
电话响的时候,陈震北正好走到会议室门口,高层们看到他,已经全部正襟危坐,等着他去主席位。
陈震北听到电话铃声,说了声:“抱歉,大家稍等,我接个电话。”就退会了和会议室相连的临时休息室。
一分钟后,陈震北的助理走进会议室宣布,老板家里有急事,会议改期,具体时间另行通知,老板为了表示歉意,特意定了酒店,请大家吃晚饭。
高层们面面相觑:他们都是从天南海北被召回述职的,手上都有一大堆事情要忙,然而,老板就这么把他们丢下跑了?
可是,这话没有一个人说出口:呵呵,你忙?你比老板还忙?
不过也有好几个偷偷松了一口气:跑了好跑了好,正好可以有时间找已经和老板谈过话的几位探探口风,看老板今年的侧重点是什么,免得跟去年一样,被问得腰膝酸软头冒虚汗,心底的小鼓敲了一整年。
高层们的心思陈震北完全无心去管,他现在正用最快的速度往老杨树胡同赶。
柳凌给他打完电话就开车回去了,家里的新鲜蔬菜和水果都不多了,他得再买点回去,柳长青和柳魁在路上跑了一天,晚饭得吃好。
千秋实业的总部在京都中心地带,离小柳巷和榆钱巷很近,来老杨树胡同这边的话,不堵车的情况下,需要五十分钟左右,今天就没有堵车,可陈震北心急如焚,觉得远的好像需要一百五十分钟一样。
其实,柳凌电话的内容很简单,他说:“俺伯跟大哥来了,到环城路才给我打电话,我觉得他们不大可能是因为柳石来的,心里有点慌,震北,你说,他们会不会是因为咱们的事来的?”
如果没有柳凌的感觉在先,陈震北的第一反应肯定是两位欣喜若狂的长辈按捺不住,早早地过来等着接柳石呢,可柳凌这么一说,陈震北也毛了。
不会是嫌弃他太没用,这么多年了还让柳凌不明不白地和他一起受委屈,所以柳长青和柳魁要来给他下最后通牒吧?有本事就和柳岸把小侠兜底的完完美美一样,让我们小凌也过上好日子;没本事就滚蛋,让我们家小凌找个能给他幸福的。
陈震北越想越是这么回事。
柳家人以前对同性恋没经验,也不了解他和柳凌之间的原委,所以对他和柳凌的关系保持缄默。
现在,通过柳侠和柳岸,人家知道了,原来世界上有很多喜欢男人的男人,两个男人在一起完全可以过的很美好,没了他柳凌可能会遇到更好的人……
陈震北被自己的脑补给吓到了,有点神魂错乱,精神不济,绿灯亮起,排在第一个的他没动,还在恍恍惚惚奇怪对面的车为什么敢闯绿灯;后面车上的哥们儿急了,跳下车跑过来拍他的车窗,他还跟人辩解说是绿灯,不能走。
到了老杨树胡同,看到柳凌不安但和煦关切的眼神,陈震北才神魂归位,底气回升,恢复了平日沉稳可靠的模样。
柳凌已经把菜洗好,稀饭熬上了。
他和陈震北回到他的卧室,把自己的分析简单和陈震北说了一遍,他说柳长青和柳魁是为他们的事来没什么依据,就是直觉。
可是,他们的恋情任何情况下都不可能公开,而现在还有陈仲年完全不接受这件事的事实摆在这里,柳长青和柳魁如果是为他们而来,他们有什么打算?或者说,他们这样来,希望达成一个什么样的目标呢?
柳凌现在完全没有头绪。
陈震北没敢把自己脑补的内容告诉柳凌,他试探着说:“有没有可能,柳叔叔和大哥是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