绪想不通的是,胡沙虎不是一贯跟满都不合吗?怎么会好心推举满都领兵,为此甚至不惜把满都夸成了百年难得一见的良将,听着就令人浑身不舒坦。完颜绪可是知道,当初在紫荆关,满都还差点把胡沙虎军法处置了?胡沙虎这人,目光短浅,小肚鸡肠,根本不像是能为江山社稷,黎民百姓而放下个人恩怨的人,曾经结下了这么大的仇,现在一改之前提起满都的名字就咬牙切齿的态度,力保推荐,若说没阴谋,完颜绪不相信。
正想开口帮满都谈谈胡沙虎的口风,还未等完颜绪开口,金国国主就已经下了决定,再度启用荣王世子,要他赶紧准备,不日出发,平定蒲鲜万奴和耶律留给的叛乱。
金口玉言,金国国主一开口,此事就这么定下了,再无转圜的余地。
退朝后没多久,圣旨便下发到了完颜绰的府上。
完颜绪生怕整日醉心酒色的满都会抗旨不遵,或是闹出什么别的事端来,散朝后甚至都没回太子府换下朝服,慌慌张张地赶来了完颜绰府上。
彼时,完颜绰正喝得酩酊大醉,不知今夕是何夕,面对前来宣旨的内侍太监,醉成一滩烂泥的完颜绰根本站不起身,也没办法跪地接旨。
宣旨官正左右为难之际,太子殿下到了,也适时给他解了围。
“把圣旨给本宫,本宫来宣。”完颜绪身为一国之储君,对外向来是不假辞色,此时故意摆出一副东宫太子的派头来,更是糊得宣旨官不敢有任何怨言,乖乖就范。
替完颜绰接过了圣旨,完颜绪背过手,如鹰般锐利的眼光直直地看向宣旨官说道:“回去复命吧,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相信你自己心里也清楚。”
长期在深宫中伺候的內侍哪个不是人精,当即就明白了完颜绪的言外之意,躬身道:“太子殿下放心,小的绝不敢胡言。”
完颜绪点了点头,给身后跟随而来的完颜承晖使了一个眼色,完颜承晖心领神会,从怀中摸出了一个小布包,里面是分量不轻的银两,笑着递给了宣旨官,道:“有劳公公了。”
得了赏钱,宣旨官更是半点怨言都没有了,笑着接过后,复又向完颜绪行了礼,这才面带笑意地离开了。
“思退,给你们世子爷准备的醒酒汤呢?多端几碗过来!”
思退不好意思地红了脸,转身端醒酒汤去了,似乎每次太子殿下登门,总是看到他们家世子爷醉得不省人事的模样,可怜了世子爷的一世英名。
☆、时无英雄
连着三碗醒酒汤下去, 完颜绰都快给喝吐了, 完颜绪和完颜承晖一个按手,一个强灌,七手八脚地折腾了好半晌, 完颜绰才终于悠悠转醒, 不过还是一副醉眼朦胧的迷糊样,看得完颜绪哭笑不得。
“醒醒!醒醒!这都什么时候了?”一提起这完颜绪就心头火起,根本按耐不住自己的脾气,抓着完颜绰的衣领想把人拉起来摇醒, 动作太大,互相拉扯间,本就衣衫不整的完颜绰这下更是春光外泄, 露出了从脖颈绵延到胸膛的紫红色吻痕,密密麻麻,印在完颜绰白皙细腻的肌肤上,显得有些触目惊心, 完颜绪当即就愣住了, 完颜承晖更是满脸尴尬,不敢多看那一身的暧昧痕迹, 慌忙移开了视线。
已经明令禁止了满都去迎春阁寻花问柳,相信,在他的威逼利诱下,满都也不敢明目张胆地带歌儿舞女回府上寻欢作乐,那么这一身激烈欢爱后的痕迹又是怎么来的?完颜绪生气, 气满都不知自爱,堂堂的大金国荣王世子,整日沉迷酒色不说,还自甘堕落地在府上豢养面首,简直是成何体统!
完颜绪早已过了少不更事,懵懂无知的年纪,正相反,身为堂堂的金国太子,自他懂事成年后,就不断有居心叵测地人锲而不舍地往他身边送各种各样的美人,这当中,有温柔小意的江南姑娘,有绝代风情的西域胡姬,有落落大方的塞北女子,当然不乏柔媚入骨的俊秀小生,完颜绪从没将这些闲暇时用来打发时间的玩意儿看在眼里,放在心上,他并非是贪恋美色的人,但偶尔碰上个合心意的,也会把人留下,养在后院里,即便如此,跟中都其他的纨绔子弟相比,完颜绪依然显得有那么些清心寡欲。但这并不表示完颜绪什么都不懂,满都身上的痕迹太张扬,由不得人不过多联想。
“思退!”完颜绪深呼吸了好几口气,这才按下了心头熊熊燃起的怒火,如若不然,他怕自己会忍不住粗暴地把满都弄醒,狠狠地质问他这段时间到底在干什么!
太子殿下的脸色已经黑得不能再黑了,思退心里明白,姜邺这事怕是瞒不住了,都怪世子爷,一味纵着那万魔窟的小魔头,把人惯得越来越没规矩,都开始蹬鼻子上脸了,这一身的暧昧痕迹,别说太子殿下看了会震怒,就是他这个下人也觉得满心气不过,想那姜邺不过是一江湖无赖,何德何能,竟然可以染指世子爷这般人物?
即便满心愤慨,思退也有自觉,身为下人,断没有对世子爷的私事说三道四的道理,面对完颜绪的厉声质问,思退避而不答,直直跪倒在地,面无表情地说道:“请太子殿下请息怒!”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完颜绪气得都快失去理智了,但他还没有忘记,思退是满都的心腹,正所谓,打狗还得看主人,除非完颜绪已经决定了要跟满都正式翻脸,不然即便他是金国太子,思退都不是他能够随意处置的。
思退低着头,闭口不答。
完颜绪目不转睛地盯着思退,眼带威胁,摆出了一副逼问的姿态,不达目的不罢休,渐渐的,思退有些扛不住了,额头上也开始不断冒冷汗。
关键时刻,还是完颜绰及时开口替他接了围,面无表情地看了完颜绪一眼,冷声说道:“忽鲁,差不多就行了,你管天管地,难不成还要管我晚上跟谁睡在一起吗?”
完颜绪差点儿让这句话给硬生生气晕过去,想也不想就开口反驳道:“满都!你可别忘了,你乃是堂堂的大金国荣王世子,宗室贵胄,做事之前先好好想想,不要平白辱没了自己的身份!”
身份?这恐怕是完颜绰有生之年听到的最不伦不类的称谓了,他能有什么身份?他,什么都不是。
“如若不然呢?”抬头看向完颜绪时,完颜绰根本毫不掩饰目光里的嘲讽之意,以完颜绪的能力,自己是什么身份,完颜绰不相信对方会一点都不清楚,故意揣着明白装糊涂,不得不让人怀疑完颜绪是不是别有用心。
完颜绪被满都眼里浓浓的嘲讽之意深深刺痛了:“满都,你什么意思?”
“忽鲁,你我都是聪明人,很多话,不用说得太明白。”完颜绰转头,对着一直跪在地上的思退挥了挥手,示意